第173期丨魔鬼经济学(下)

罗辑思维

2016-06-09

本期看点

• 求知的过程是一个极其漫长的动态和开放的过程，越是要求真，就越不能执着于真。承认代价，比较权衡，不问是非，只争高下。

节目策划

• 菁城子

本期荐书

• 《魔鬼经济学》[美] 史蒂芬·列维特

罗辑思维 173 魔鬼经济学（下）

感谢各位来到《罗辑思维》捧场，我们还是接着上一期节目，继续为大家推荐这一套《魔鬼经济学》，他的作者是美国著名的通俗经济学家，叫史提芬列维特，那他为啥著名呢？就是因为这套书，当年第一本写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洛阳纸贵，居然在纽约时报的好书排行榜上，连续霸榜长达将近一年，这在美国出版界也是一个奇迹了，所以导致美国的主流精英对这套书那是家喻户晓。现在这一套书四本终于全部写完，非常感谢中信出版社对罗辑思维的信任，我为我们的用户争取到了三个月独家的首发权，也就是说暂时中文市场上，除了罗辑思维的用户谁也看不到，傲娇啊。那为什么我们这么重视这套书，因为经济学思维非常奇葩，而且是对我们这一代人的生存非常之重要。你别看这四本书好像是皇皇巨著，里面没有一个数学公式，它讲的都是我们老百姓平时司空见惯的那些现象，只不过是用经济学的方法去分析它，里面有一些话题我现在看着也直摇头，比如说有一章就是专门给抢劫犯出主意的，说一周七天，你选择那一天去抢银行成功率最高呢？这样的话题他居然都写。这套书最大的特点，它不是讲经济问题，它是运用经济学的思维方法，用我的话说叫聪明人的思维方法，去分析你看到的一切社会问题。所以这套书我们上一集讲，在美国学界号称叫经济学帝国主义，因为你欺负其他学科，老是把腿伸到别人的底盘上去。但是我们感兴趣的在于，为什么经济学一旦用它的思维方法，来思考这些问题，得出来的结论永远让人毁三观，跌眼镜呢？老是和我们通过日常的常识的出来的那些结论，通过直接做出来的判断它不一样呢？这是真正有意思的地方。上一期节目其实我们也分析了，是因为整个人类社会的协作体越滚越大，导致我们在从身边来看待这个世界，就很难得出真相，所以经济学是尽可能从人类的总体协作上，在来看这个问题，所以他结论自然不一样，这是上一集我们的出来的一个结果。好，我们接着聊这个话题，经济学思维它奇葩，奇葩在哪儿。

恕我直言，经济学思维其实代表这人类，正在进行的一次缓慢、坚定，但是作用极大的思维切换，这个思维切换不是哪一个人，是整个人类的思维切换，但是它有一个效应，就是只有那些真正明白的人他能切换得过去。所以说为什么说将来贫富差距会越来越大，不是说穷人的生活越来越惨，其实穷人的生活会越来越好，只不过跟那些前部的精英，他的差距会拉大。拉大，为啥？我经常讲，因为认知差距，而认知差距的本身，就是你能不能顺应这个时代的发展，完成这次思维方式的切换。好，我们好像在吓唬人家，确实 这一道鸿沟放在这儿，这边此案叫做经济学思维，彼岸可能是大多数人还在运用的那种非经济学思维。这么说好像有点太晦涩，我借用一个我特别喜欢的作者的说法，那个人叫万维刚，他在国内网上有一个名字叫同人于野，我非常喜欢读他的文章，他不是用这俩词，他用了两个特别气人的词，一个叫理工科思维，这是他赞扬的主张的，而另外呢？在这个鸿沟的另外一边，叫文科生思维，反正第一次我看见得时候心里也不爽，因为我是一个文科生。但是说实话，自从我接触了经济学这一门学问，自从我创业，需要思考整体的社会协作的状态之后，我是越来越佩服越来越认理工科思维确实作用很大，作为一个文科生，我自卑。好，我对文科生没有任何意见，我只是借用这个词来说明我们今天要说的话题，好，请问什么是文科，什么是理工科，过去我们都认为这是学的课不一样，怎么能有高低贵贱之分呢？但是你落到思维方式上，它确实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比如说文科生他讲究形象、具体，然后情感抒发，比如说小桥流水人家，我只是用三个非常具象的东西，我就已经能够堆叠出那种抒发不出来的情感，这是文科生思维。而理工科呢？他往往讲究冷静，理性，逻辑，他是这一套。

但是好像人类从来都是这两种思维方式吧，所谓大脑，小脑，左脑，右脑，系统一，系统二，其实好像从来都是这样分野的，为什么一定要分一个高下呢？为什么一定说人类将要补足理工科思维或者说经济学思维呢？我们这就得历史的看问题，首先我们的讲，文科生思维，这就是借用万维刚的那个概念，文科生思维它不好吗？错，它太好了，因为它是几百万年人类进化而来的结果，可以说它是上天对人类最大的恩赐。此话怎讲？这就要回到进化的现场，我们人类是进化而来的，由此上溯到每一代祖先，一直到猴哪儿，请问每一代祖先，每一只猴，它的核心使命是啥？不是理解世界和宇宙的真相，那跟它没有一毛钱关系，它的核心使命只有一条，就是活下去，而且把基因给传下来。所以以前有一期节目我讲过这个判断，就是人类的认知模式，思维模式的打造，不是以求真为目标，而是以求存为目标的，没有远方的诗，知识眼前的苟且，每一代祖先都这样。那既然生存下来是首要目标，那好，其他目标就清楚了，主要是两个，第一个是节能，第二个是高效。那为什么要节能呢，因为我们的生存环境和我们的身体机能，他能获得的能量是有刚性约束的，不能胡吃海塞的，而且吸收到身体里的能量，然后在转化成身体机能的时候，你得有够，你得有控制，比如说人类他就看不见红外线，也听不见次声波和超声波，为什么？因为没必要，找到这个均衡点，能看见这一段就可以了，光谱上这一段，声音频谱上这一段就可以，够用就行，不要无限制的发展，不像现代人类社会我们突然拨个几十亿美金去发现个引力波什么的，对人类来说没必要，只要跟当下生存无关的事一概删除，除非你变成蝙蝠，你就可以听见次声波，但是对不起，把眼睛我扣瞎了，因为对你没用，对吧，所以一切都是本着叫成本节约的刚性原则来设计。

而另外一头呢？就是你得快，因为生存这件事，这儿有只兔子你不抓，你不抓就跑了，这儿有条蛇你不躲，你不躲你就死了，所有不符合这个原则的人，它的基因都传不下来，我们的祖先，我们活到今天之所以基因能下来，就是因为他反应快。那好，什么东西反应快，难道理性逻辑这些东西反应快吗？我问你，七十三乘以七十八等于多少，你得想半天，恨不得还得拿张纸出来算一算。所以理性逻辑是一个很慢的系统，那对于人类的远祖来说，他优先打造的思维模式当然就是，感性，具体 情绪来帮助他做出快速的反应。比如说形象思维，当然形象思维好了，对吧，因为我马上就能辨认出来，跟我脑子当中存储的其他记忆马上一比对就知道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可以信任他还是不可以信任他，这是迅速能做出判断，不需要搞其他的调查研究，这就快速起作用。情绪也是一样，遇到很多东西，我是恐惧，马上就逃跑，还是愤怒，我去攻击，去获得竞争的胜利等等都是调动我们的身体快速做出反应。所以为什么说文科生的这种情绪化、具象化、形象化的思维方式是上天的恩赐呢？因为没有这一招，你根本就活不下来，就没有我们今天的人类，所以说到底，文科生很伟大。

但是话有说回来，现代社会来的太快，我们这套东西还来不及转过来，于是有些刚性约束可就把我们限死在当地。我给大家举一个例子，在互联网界有一个很著名的词，叫邓巴数字，这个数字是多少呢？150，什么意思呢？这是英国的一个人类学家叫邓巴，他提出来的因为他发现，人类社会甭管是远古还是现代，是那些太平洋当中的原始的狩猎采集的部落，还是现代社会其实都在受150这个数字约束，这个数字是什么意思？就是一个人他熟悉能够交往的范围就是一百五十人，很难突破这个上限。比如说他研究英国人不是喜欢在有电邮之前寄贺卡，基本上即使疯狂寄贺卡，收贺卡基本上就是一百五十个人跟你打交道，在比如说西方军队最基本的那个组织叫连，一个连，一个连什么意思？就是互相之间都人士，一个连就是一百五十人。再比如说南太平洋小岛上那些采集狩猎民族发展到最大也就一百五十人，其实这个规律不仅是在传统社会，在互联网上也一样，很多人说，互联网就是扩大了连续数，没错可是连接数扩大到一百五十人以上你的互动方式就不一样。比如说罗胖这个节目，可能有一百万人看，但是我们没法互动，我真正互动仍然受制于邓巴数字一百五十人，为啥？因为在一百五十人的关系当中，我符合我节能和高效这两个生存任务，多一个人我得多理解多少事啊，你长什么样，你生日那天，你老婆什么样，跟我认识的另外一个朋友有什么瓜葛，多一个人增加我们大脑带宽的负担，我们节省我们这个能量付出不起，所以他就变成我们人类的一个刚性约束，跟我们不可能在两秒之内跑完一百米，我们人类不可能在水下呼吸是一个道理，就是除非再过多少年，我们进化出别的能力，一百五十人的邓巴数字会把我们死死的限制在这儿。

好，在现代社会我们协作体远远超越了一百五十人，怎么办？但至少我们现在的办法是用一百五十人之内的那个行为方式、认知模式和思考方式来对待这个世界，所以就会出现一个特别有趣的反差。随便给大家举个例子，比如说美国总统选举这是万伟刚先生写的一篇文章里说的，我觉得真是特别有道理，比如说老布什，当年他要打第一次海湾战争，当时的起因就是伊拉克的萨达姆突然出兵，把科威特给灭了，那老布什跟国民讲话，说这不行啊，中东那是美国的石油来源，这回影响美国石油的稳定，对我们世界警察的位置也是一个挑战，我们是维护世界秩序的，他这不是胡来吗？所以我们要出兵，讲这一大套之后，选民说，说什么呢，石油价格跟我有什么关系，美国的老大地位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后来老布什他的很多幕僚就给他出主意，说这个故事不能这么说，你得换一个说法，再出来跟来百姓讲，说伊拉克是个流氓，流氓欺负人家小弟，科威特多可怜啊，人家没昭他，没惹他，我们美国是谁，我们是有英雄的，我们有超人，我们有美国队长，我们能够容忍一个流氓欺负一个良善的少年吗？不行，美国必须拔刀相助，我们必须去当这个英雄，大家鼓掌，好，出兵，你看大家无法理解美国，世界，石油安全，美国的全球秩序这么大的宏观的概念，因为太陌生。但是大家可以按照身边人理解，隔壁有一个流氓欺负一个弱小少年，这事我不能忍，我很气愤，这事大家理解，所以你看我们仍然是用邓巴数字控制下的我们一百五十人之内的那种交往方式，那种情绪反应方式来面对整个国家大事的处理。

政治家后来就明白了，就用这一套，比如说小布什就是老布什的儿子，后来上台竞选的时候，其实第一届干得一塌糊涂，经济在下滑，克林顿那时候美国经济是蒸蒸日上，小布什干得不行，但是不行他也有招，他的竞选顾问就告诉他一个词叫恐惧，所以他第二次竞选的时候就拼命跟老百姓讲，那个萨达姆他就一定有化学武器，他就一定支持恐怖分子，一定要把他干掉，否则美国人的安全根本无法保障，这个故事出来之后，大家感受到恐惧，于是又支持小布什。再比如说小布什竞选的时候还有一招，一般的政治人物把自己说得高大上他是第一次不这么说的，他说我年轻的时候没出息，成绩也不好，还酗酒，有时候还抽点大麻，我其实是一个问题少年，后来我是慢慢的屌丝逆袭，我才变成今天这样一个道德高尚，能力出众的我，选民高兴，大家爱听这个故事，就是屌丝逆袭的故事。后来奥巴马在竞选的时候也是用了这一招，当年我多惨，我在芝加哥当老师的时候，我过得是多么的困窘，后来我是怎么通过自己的努力上来的。所以我说这些例子，其实都是告诉大家一点，我们在做即使是那么大的框架的选择的时候，我们其实是按照一个村里的思维模式来进行的，而那些政治人物一旦洞穿了我们这种心理，我就会拿这种小故事来忽悠，其实老布什、小布什、奥巴马所有这些人，他们的真正的施政方针，他们对美国这个国家能够改变什么，选民的功夫去考虑吗？没有，老百姓听不懂嘛，我们能听懂的都是跟过去我们在村里见过的那些情节相似的故事。在举一个例子，人类偏文科的知识分子往往对世界是采取一种悲观的态度，这可不是中国，全世界都一样，在这些知识分子看来，只要是谈到自己民族的未来，国家的经济，人类的命运，他都是悲观的。但有的时候这种悲观真的不符合事实，比如说过去三十多年，中国经济那叫一飞冲天，这是铁的事实把，全世界都羡慕，可是你回溯到这三十多年的任意一个阶段你会发现最有市场的舆论就是看衰这个国家，像罗胖这么傻，动不动说中国有前途的人是很少很少的。直到今天在演讲市场上标价最高的那批所谓的经济学家，都是一路唱衰中国的，那你把他的言论总体上串出来看，你讲的就不是事实，但是不要紧，因为这种文科生思维它非常契合我们的情感需求，因为在进化的过程当中，我们总是刻意的培养自己对于那个危机的敏感度，哪怕危机没发生，反正我也没什么损失，但是它万一发生了呢，我得赶紧跑，这是我们的天性，所以文科生思维和这种天性是契合的，虽然它跟真实，跟事实没有什么关系。

好了，文科生思维历史贡献非常大，我们得承认，但是下面不好听的话就来了。人类进入现代社会这才一两百年的时间，这就导致我们的思维模式不得不发生切换，要走向原来的反面，说白了，要发生一次矫枉过正或者是大量的补足原来没有的东西，那补的这个东西在万维刚先生看来，就叫理工科思维，在我们今天的话语环境当中，就叫经济学思维。这两种思维方式一对比，那原来我们习惯的那种，文科化，形象化，情感化的思维方式，它的缺陷在哪儿？最显而易见的一点，就是文科生思维缺乏一种，用数字来描述这个世界的真相的能力。举个例子，美国人曾经做过一个实验，是慈善方面的，给一部分家庭寄去一封信，告诉他非洲那个国家几百万儿童现在缺医少药，马上就快要冻饿而死了，交钱呗，给另外一部分家庭寄去的信告诉他，非洲有一个女孩，他生活在那个国家，那个城市，那个村庄，她的父母都很爱她，她长得很美丽，非常上进好学，但是现在她缺吃少穿，马上就要死了，你交钱呗。那你想都想得到，肯定是后一封信获得的捐款额比较高，而且高到一倍，所以说嘛我们仍然容易被一些具体的东西打动，我们不容易被数字打动。但是这一来就导致世界的很多真相，在我们眼中是扭曲的，我们找不到真实原因。举个例子，伦敦奥运会的时候，当时爆出来一个新闻，就是奥组委在整个奥运村发了十五万只避孕套，那里面有多少运动员呢，一万人，发现五天就用完了，所以很多媒体就报道，说奥运村里面正在上演一种性交大会，他们天天不干别的，就干那事，后来我看一个新闻媒体，就请了三位文科的知识分子来分析这个现象，这三位都是比较善意，三个人讲的原因不一样。第一位说，说这肯定是很多卖淫的妓女来了，我就支持卖淫合法化，这没有什么嘛，这很正常的一个现象。第二位就说，这个也可以理解，世纪顶级运动员他们的基因比较好，基因比较好的人就倾向把基因都传下去，那传递基因的这个动作就要多。第三位说，这个运动大赛在即，心情比较紧张，通过这个途径发泄一下，这也可以理解。可是没有一个人谈到数字，虽然数字就摊在桌上，你稍微算一算，十五万只，一万人五天用光，怎么可能？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后来也被验证的，就是运动员一看发这个，还带奥组委的标志，拿走当纪念品，所以这十五万只被大家拿走的，不是被用掉的。所以你看，文科生他抱着善意，他即使没有说强烈的情感色彩，他仍然没有办法了解世界的真相。

我说文科生思维，可不是在批评那个具体的文科生，我们这些人都算，只要是停留在现代化之前的思维模式里的人都算，这是全人类的共同特性。在比如说很多人来觉得坐飞机不安全，其实数字早就摆在面前，坐飞机是交通工具当中最安全的，飞机失事的概率是多少？一年是470万分之一，就是坐飞机失事，那被雷劈死是多少呢，是190万分之一，说白了，坐飞机死比被雷劈那个概率还要低。所以有一些航空专家就说，说坐飞机确实很危险，但是最危险的地方在哪儿，是你坐汽车去机场的路上，比做飞机被弄死的那个几率高的多。但是没有人信，很多人还是觉得坐飞机很危险，因为飞机失事的报道我们经常能看见，而一辆汽车撞死人或者哪个高速公路上发生连环惨案，我们经常是不知道的，所以这种信息的传递的特征，以及我们培养出来的那种思维认知习惯，就导致我们扭曲了这个世界。你看911之后大家都觉得就是美国人觉得坐飞机不安全，所以大量的开车，结果呢？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美国全境发生交通事故的概率，死人的概率大幅度的上升，所以不能用数字来理解世界，这也是文科思维的一个悲哀，但是文科生思维真正的缺陷是另外一个东西。

我们刚才说到，文人思维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缺陷，就是这个世界里面他只有是非和善恶，但是它缺了两样东西，叫比较和选择。这也正是文人世界的魅力所在，因为你可以毫无保留的投入那种浓烈的情感，做单向度的选择，因为在这个世界里你只能选是不会选非，只能选善不会选恶。正如那句著名的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多好，这就叫文人思维，单向度选择。可是一旦切换到理工科或者是经济学思维里面，你把自由，爱情生命搁在一块儿，权衡比较，你看一副猥琐的样子，所有的美感马上就没有了，显得人格非常卑污，为什么经济学要贯以魔鬼两个字？它没有正能量。但是如果没有比较和选择的思维，现代世界的真相你是根本无法把握，这就牵扯到经济学当中特别重要的概念，叫机会成本。我们在以前节目也简单介绍过，我们一般觉得什么是成本，是为买一个东西付出去的钱，但是对不起，那叫会计成本，机会成本比这个要复杂的多，它意味着我们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空间，选择一个东西，请问他的机会成本是啥？是放弃的其他选择的总和，叫机会成本。此话怎讲，举个例子，比如说今天晚上你选择吃一顿麦当劳，那机会成本是啥？当然包括会计成本，就是你买麦当劳的这十几块钱，因为这十几块钱花出去，它就不能派其他用场了，其他选择就放弃了。比如说十几块钱你可以看场电影，好像电影比这个贵。但是你要记得，吃一顿麦当劳，其实你放弃的东西远比这要多的多，因为今天晚上这一顿饭，你一生当中就这一次，吃了麦当劳意味着你不能吃肯德基了，什么川菜，鲁菜，湘菜，一概没戏了，这些放弃的东西加起来得总和是它的机会成本。所以机会成本不是一个可以算出来的数字，他是我们理解这个世界的一个概念。

那问题来了，为什么文科生思维当中就没有机会成本呢？因为没有选择嘛。我们刚才讲文科思维是在进化过程当中形成的，那进化的远期，早期，哪有什么选择，一个原始人看见一只兔子，抓不住，不抓马上下一顿饭就没有，就可能饿死，所以只能抓。即使到了农耕社会，一个农夫，他有什么选择，因为没有更多的职业，他只能选择春耕夏云 秋收冬藏，换的第二年的粮食。但是到了现代社会，如果我们还是按照此前的思维方式，去生活和行动，有的时候就显得很可笑。我们家里都有老人吧，老人的思维习惯往往就停留在过去，比如说吃饭的时候有一道菜剩下了，心里白抓闹心，受不了，拼死撑着也得把它吃完，这在农耕社会当然是理性的，因为那个时候物资匮乏。可是现代社会，他把这个东西吃完，他忘了，还有其他的选项，比如说健康的生活，你吃完了也许对胃就不好，你其他的选项就放弃了。当然不说这么严重了，说个最简单的，你中午多撑了两口，晚饭你就没法享受了，那个食物本身的芳香的味道你就没法体察，因为你这个时候你啥胃口都没有，所以你放弃了另外一个也许更美好的东西，可是家里的老人他生活在过去的思维习惯当中，他没有看到这个选择。

当然越是在现代社会的年轻人，机会成本这个事就变得越来越重要，为什么？因为选择几乎是无穷多的。我给大家举一个例子，比如说一个年轻人现在下班了，一个哥们给他打电话，说晚上吃饭喝酒，还有一个姐们给他打电话，说晚上一起看电影，那请问他面对多少选择，表面上看两个对吧，其实比这要多的多，你即可以选择留下来加班讨老板欢心，也可以选择上街去撩妹，去街头搭讪，你也可以选择回家读书或者回家打游戏，或者去拜访一个你非常尊重的人，或者你上图书馆，你听门课等等，多了去了。所以不管你是吃饭还是喝酒，还是看电影，实际上你付出来的机会成本是高得吓人的。而且我说到这儿，你明白一点什么没有？就是你的认知水平越高，你看到的世界的联络和协作越多，其实你的机会成本就越高。比如说罗胖，我现在赶出去度个假吗？去海南，也许哪天我就去了，但是我心里是知道的，我放弃的机会成本是吓人的，因为也许我在北京待着，我谈成一笔大买卖呢，这个公司的股值再翻个好几倍呢，也未可知。我只有在实在累得不行的时候，我说算了，多大的成本老子现在也要放下去度假了，但是我心里是清楚的，这就是为什么现在很多创业公司尤其是互联网创业公司，因为他变形的可能性大，他面对的其他选择多的时候，他就会工作的越加辛苦，越是这样的公司往往到夜里两三点钟甚至是通宵达旦的都在工作，不是他们愿意工作，而是机会成本实在是太高，所以说到这儿你明白了，机会成本不是一个具体的数字，而是一个理解世界的方式，本质上就是要认识到任何一个选择，背后要付出的代价。所以机会成本这个词你如果忘了的话，就记住经济学最著名的那句话，叫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说买什么都得掏钱，而是说所有的选择必有代价，从来没有什么一定好的选择。

好，一旦我们建立了机会成本这个概念，在来看文人思维，它的缺陷就很明显，因为那是一个由是非善恶构成的世界，有一些目标是值得不管不顾去追求，所谓杀身成仁，舍身取义，那很符合我们的道德感，很正能量，但是它忘掉了代价。举个例子说，防治空气污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当然，谁愿意呼吸脏空气，但是如果我们非得要追逐，像北京的空气质量要回到三十多年前，那代价是啥呢？代价就是经济包括周边河北山东的经济都要回到三十多年前，新鲜空气有的呼吸，饭就没得吃了，请问你怎么选呢？当然有一些环保主义者会说，我并不是说经济要毁掉，我是说那些排污的企业应该本着良心，你们应该上那个防治污染的设备嘛，那不要钱的，那笔成本加上去之后这些企业就不赚钱，不赚钱谁还会办企业呢，所以经济还是的回到三十多年前，你还是的在挨饿和新鲜空气之间选。那一选择，我们就要找到一个均衡点，那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对和错了。就像很多环保主义者职责中国煤炭用的太多，是啊，可它是工业社会在现状下的一个最佳选择，中国用这么多的煤炭，你别以为从来都是用煤炭的，以前是用木柴的，那木柴还不如煤炭干净，你看煤炭的那个燃烧值，是同等质量的木柴的大概一倍，而且煤炭非常容易保存，他不想像木头一样烂掉，你只要不用，它就一直在那个状态，而且非常方便运输。就在从清洁上来讲，他也比木柴清洁的多，它是已经是这个状态下最优的选择。那你说嫌煤炭不好，那可以啊，推动经济发展，推动技术迭代，让我们拥有更多选择，那个时候再说，你在现状下一味的批评煤炭没有任何意义。

就像还有人说，反对使用化肥，因为化肥会造成土壤的板结，这是不是事实？是事实，但是一旦禁用化肥，代价是什么呢？你看化肥的使用也是这一百多年的事，原来在前现代化时代，人流能够养活全球人口，了不起八亿。现在多少？七十亿人口，都是靠化肥增产出粮食，然后才能养得出来，你要是禁用化肥，先人口损失到八亿，那你说诞生多少人间惨剧。而且那8亿人口，那生活质量跟今天可就没得比，普通老百姓什么水果，肉，蛋，奶，想都不用想，那是富人的事，你过年过节能够吃上一口就不错了，这个代价我们愿意选吗？不愿意选，你扯什么反对化肥。举个更纠结的例子把，发生在美国话说1962年的时候，美国有一位著名的女作家叫卡逊，她写了一本书叫《寂静的春天》，这本书是环保界那是圣经一般的地位，因为只靠出版一本书，就切实的引发了一项社会变革，这是多么了不起的成就啊？这个变革就是全面禁用DDT。DDT就是一种高效的杀虫剂，那对农业当然是好事，但是对环境就不一定了，因为他杀灭了大量的昆虫，甚至鸟类，为啥叫寂静的春天呢？就是在春天的田野和村庄里，在也听不见虫鸣鸟叫，所以你看这个题目，起的就是煽情，此书一旦出版之后，在美国就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引发了很多人对环境崩溃的恐慌，美国政府不得已，只好宣布全面禁用DDT，后来这股风潮刮到全世界，都禁用DDT了，包括我们中国，那它的代价是什么呢？我们还要问这个问题，根据机会成本理论，美国是不付什么代价，因为它的医疗保健各方面水平都跟的上，可是非洲大陆惨了，你在那儿也禁用DDT，DDT对于疟疾这种疾病是有抑制作用的，所以全面禁用之后，仅在南非一次疟疾大爆发，就夺走了十万人民的生命，在魔鬼经济学，里我看到一个数字，我几乎都不敢相信，就是在全面禁用DDT的二十年里面，光非洲大陆因此而死亡的人，二千万，一年100万，有人算过一笔账，生命慨念，就是没有有七架747的飞机，上面装满了非洲儿童失事，每天失事七架，一共20年，这叫人间惨剧好不好。后来到了2006年，国际上的组织就宣布，说在非洲疟疾高发地区应该可以用DDT，所以你看这个毒药它又回来了。

所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绝对好的东西，绝对怀的东西吗?不是，你都要看到每一个选择背后的代价，然后精密计算用理性来权衡，最后找到一个均衡点，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不顾代价的去追求的。再举一个我们身边的例子，中国二三四线城市都有新建小区，很多老百姓搬进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团结起来，要求把移动基站给赶走，移动基站就是我们手机信号的来源，很多老板姓害怕，觉得这玩意儿是电信辐射，对健康一定是摧毁性的影响，而且常年在我这儿辐射，我还受得了。而这些基站往往又属于那些不讨人喜欢的大国企，什么中移动，中联通，中电信， 他们一旦跟老百姓解释，老百姓就说，你们这些黑心企业，为了挣我们的钱，喝我们的血，完全不顾我们死活，来，团结起来跟它斗，这些企业是为挣钱嘛，谁跟你来百姓斗，算你狠，我们搬走还不行吗？你看这是好事吧，可是有没有代价？这是我们今天反复要问的一个问题，任何选择都有代价，在这个场景里很简单了，就是手机没信号嘛。2015年我就看到一则新闻，一个老太太刚刚喜迁新居，马上心肌梗塞爆发，儿女急的要死，但是手机没信号，只好走出小区门一公里，才看得到手机信号，打电话叫救护车，老太太一条命差点丢掉了，这就叫代价。而且这些老百姓他们不相信数字，我有一些在点心部门工作的朋友跟我讲，跟老百姓是家家户户的解释，没人信，那些数字都不信，其实那个辐射有多大，还不如家里的WiFi路由器的辐射大。而且老百姓不明白一个道理，就是那个移动基站的信号弱，你手机搜索这个信号的那个功率就变强，其实辐射是一样的，就算辐射损害健康，也不是因为移动基站单方面的原因，但是老百姓不管这个事。所以你看，这个例子就充分暴露了所谓我们刚才批判的文科生思维的两大缺陷，第一，我们不相信数据，不相信专家，第二我们只相信有一个单向的好事，不相信背后的选择和代价。所以我们口口声声批判的文科生思维，虽然它符合我们的情感需求，但是对不起，它真的堵上了我们了解真实世界的眼睛。

刚才我们把文科生思维痛批了一番，估计得罪了不少人，当然你也能听的出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指的不是那个具体的人或者族群是文科生思维，这是一种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存在着的思维方式，跟你在中学大学学的哪一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这一点请大家理解。但是话说到这儿，有两个具体的纠结就出来了，
 第一个纠结，难道文科生思维这么差，我们就应该彻底 的放弃，然后转进到理工科或者说经济学思维那一边吗？切切使不得，因为人类价值观系统非常复杂，至少我们就知道三套价值，就是真善美。那今天我们是矫枉过正，片面的强调求真应该用一种什么方式，但是毕竟还是有善和美这两个维度， 在这里文科生思维就大有用场。我们就算是超越了真善美，一个人你总想办成事吧，办事你总要求得他人的协助吧，如果天天你强调什么东西就是对的，什么东西就是真的。比如说你反中医，别人去买一包板蓝根你恨不得就要把人杀了，这种人什么事都办不成，因为我们做成任何一件事都是在协作之中，所以文科生思维对于产生社会协助对于吸引更大规模的资源，它是至关重要。所以越到互联网时代的深处，一个人能写会说，情商高，就变得越来越重要，那你说这不矛盾吗？对呀，人就是一个矛盾体，或者是一个纠结体。所以中国人说，人格修养的至高境界是啥？是圆融，圆融不是圆滑，是圆融把各种对立相反的东西，在你的人格当中，你能随心所欲不逾矩，这就叫圆融。所以2016年我听过的非常棒的一句话，就是王烁说的，就是财新的那个副总编他说的一句话，叫第一等智慧总是自相矛盾，翻译成中国的语境，那不就叫圆融吗？这是第一个纠结。

那第二个纠结是理工科思维这事听着挺好，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理工科能力，比如说凡事相信数据，上网查数据来获取真相，不是每一个人都做得到的，因为我们所受的教育也不一样，我们每一个拥有的时间也不一样，所以怎么贯彻理工科思维呢？我这儿我有一个心得，就是相信专业人员。这个话题我们以前也讲过，因为这个人类社会构成一个大协作体的基本机制，这个机制叫啥？就是封装复杂，接口简单。这话怎么讲，就是人类社会的大协作，它不是乌央乌央七十亿人全部搁在一块儿，然后你帮我，我帮你，它不是这样的，是形成一个一个的模块，然后在组装在一起，模块内部会及其复杂，这就叫封装复杂，但是模块和模块之间那个接口会变得非常之简单。你看我们那个电脑里面的那个元器件，那个科学原理多复杂，但是从总体上来讲，它无非就是分成什么，主板硬盘，内存几个大的模块，然后社会分工也是围绕这些模块进行的。有一次和菜头跟我讲，因为原来他在航空公司，他说啥叫修飞机，修飞机不是用螺丝刀来修每一个器件，而是看得出来用机器一测量，说这一个模块坏了，整体换掉，这叫修飞机。那既然整个现代社会是这样拼装而成的，我们唯一的生存策略是啥，就是相信专家。

当然你可能会反驳，中国的专家不能信，那都是砖头的砖，他们都是忽悠你的钱的，你带有这种不信任，在现代社会一天都活不下去。比如说你到医院去开刀，大夫进来，你说什么狗屁主任医师，我不信，把你的大学毕业证拿出来我查一查，大学毕业证是啥，那也是医学院的专家对他的信任背书，你本质上不还是信专家吗？现代社会的本质就是一个协作和信任背书的网络，我们每一个人都身在其中脱不开的。当然你可能会不服，万一专家错了呢，不是辜负我的信任吗？那没有办法，就像我们今天反反复复强调的，任何选择必有代价，从来没有绝对的好和绝对的是，就像前不久有一个朋友问我，说罗胖，你号称在搞知识服务，可你万一说错了知识呢，这不是误人子弟吗？请问，你怎么能保证在节目里说的一个字都不错？我回去想了想，我还真没办法保证，我保证的是本着良心，每一个资料我尽可能核实，拿不准的观点找高水平的朋友切磋一下，但是我毕竟是个人，是人都会犯错，口误总还是有的吧，再加上水平有限，我咋能保证不犯错呢？那错了咋办，你听了我的节目，我的建议就是认了，这不是在耍赖，是因为我也以这种方式面对我自己的世界，比如说前面讲的万维刚先生，我非常喜欢他的文章，出一篇我看一篇，因为看得出来，他的文章当中的资料数字都是有来历的，是考证过的，但是他万一错了呢，哪个数字就是不对，哪个观点就是误信传言，有可能的，怎么办？保持对万先生的信任，于此同时向未来敞开我的开放性。这个知识如果错了，在未来总有机会被纠正。就像国家出版物，他还允许有万分之一的错误，那错了怎么办，难道收回，一个字错了就整个销毁吗？不会，在版的时候吧他修订过来就完了。所以求知的过程是一个及其漫长的动态，和开放的过程，越是要求真，就越不能执着于真。所以在现代社会，我们怎么样做一个更好的自己，完成自身的认知升级，做一个更聪明的人，一个站在高处的人，在经济学的智慧当中，我得到启发，我总结成十六个字，承认代价，比较权衡，不问是非，只争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