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辑思维
2015-01-09
本期看点
- 经济不能没有泡沫——从荷兰“郁金香泡沫＂说起
- 因稀缺而引发的泡沫
- 被行为赋予的价值
- 顺理成章的炒作与泡沫
- 价格是自愿交易定出来的
- 有钱人对投资风险心知肚明
- 泡沫的本质是财产的非正常转移
- 投机泡沫什么情况下会引发经济危机
- 投机让工业社会获得一种稳定性
- 什么样的泡沫是坏泡沫
本期策划
- 菁城子
今天我们跟大伙儿聊一个经济学上的话题，叫经济泡沫。这词大家很熟，它往往指的是人们追逐某一个商品或者投机机会，导致它的价格高企，而这种价格又和它真实的那个价值完全背离，最后这个泡沫破灭之后，导致经济受到巨大损失，我们把这个现象称之为经济泡沫。很多年前，我就听一个经济学家讲过一句话，说经济不能没有泡沫，经济就有点像啤酒，没有泡沫反而不好。说实话，当时不懂，也不理解。经过这么多年，我们现在一直在琢磨泡沫这个概念，今天拿出来跟大家聊一聊，到底泡沫的本质是什么，它的发生机理是什么，它真实产生的后果又是什么？那既然说到泡沫，我们今天就回到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大规模，而且很有名的经济泡沫，就是发生在1637年荷兰人的郁金香泡沫。对，郁金香，跟一朵花有关。那1637年是个什么年头呢？搁中国来说，就是崇祯十年，这个时候整个大明王朝已经是风雨飘摇了，你看那个张献忠起义，就在1637年。但是在全球范围来看，当时中西两种文明可以说是此消彼涨，中国是渐渐地不行了，那西方呢？正在完成一次又一次地大国崛起，整个17世纪，就是我们今天讲的，郁金香泡沫的1637年的那个世纪，整个西方社会最强的是哪个国家？就是荷兰，当时它仅仅是一个东印度公司，一度整个它的贸易量占到全球贸易量的一半，而且大家知道，荷兰人当年就在17世纪，侵占了中国的台湾，我们的郑成功收复台湾，从谁手里收复的？就是荷兰人嘛。所以可见，它的足迹，它的商船，已经遍及到当时已经开发的文明地区的，几乎所有角落，所以荷兰人当时有一个名字，叫海上马车夫。
那荷兰人的故事我们就先搁一边，我们来看看荷兰人的郁金香泡沫是怎么回事？讲一个简单的例子，1637年的一月份，有一种郁金香的球根，就是用它可以栽花的那个东西，那玩意儿一月份只能卖到二十多个荷兰盾，但是到二月份，已经被炒高到了一千多个荷兰盾，你看，这个飙升的价值有多高，比现在我们看到的任何一次大牛市的股价的涨幅那要高得多，而且当时最名贵的一种花种，它的球根，那个价值已经达到了五千，甚至是六千荷兰盾，那什么概念呢？这五千荷兰盾，因为用比价算没有意义，现代社会的商品的种类也比那个时候丰富得多，我们就说当时一个富有的荷兰商人，如果投资一船货，运到远洋去贸易，那大概也只需要一万到两万荷兰盾，换句话讲，几乎是半船货来换一朵花的球根，所以你看，这个价格已经疯狂到什么程度了，那这个故事的后半段就是什么呢？当然就是泡沫破灭嘛。到二月份的时候，当价格开始狂跌的时候，就一下子跌去了近乎99%，很多花的球根只值原来的1%，所以据说对当时的荷兰经济造成了沉重的打击，这就是整个郁金香泡沫的一个大体的状况。那今天，我们就看其中的细节，有哪些东西供我们反思，供我们琢磨。
我们先来说郁金香这种花，它为什么会被炒到这样？所有会被炒高的东西，它一定是稀缺品，如果是当时欧洲人满地都在种的玫瑰花，是一定不会被炒成这样的，对吧，那郁金香呢？因为它原产地不在欧洲，原产地在哪儿？就在中国的天山地区，以及中亚一部分，所以你看，现在中国新疆有些地方，每年还要搞郁金香节，然后就顺着当时的丝绸之路，这个中亚的贸易路线，一路向西传播，最后传到土耳其，然后通过一些住在土耳其，就是奥斯曼帝国的那些大使们，渐渐地送到了像维也纳，最后抵达了荷兰，所以这个传输过程非常长。现在全世界还有三个国家以郁金香为国花，你看，一个荷兰，因为他们的郁金香培育的技术，以及种植量都很大，第二个就是土耳其，第三个就是我们新疆西边的哈萨克斯坦。所以你看，这三个国家都以郁金香为国花，也基本上显示了这个花种的一个传播路径。那它为什么很名贵呢？这跟这种花的这个生长机制有关系，郁金香的培育大概有两种方法。第一种呢，就是栽种子，这跟我们种韭菜，种花菜是一样的，下种子，但是从一颗种子落地，到培养出一个开出艳丽的花的一个球根，大概要七到十五年，所以这个方法太慢，不靠谱，现在只有那些专业的园艺师，在用这种方法培养郁金香的花。那还有一种办法呢，就是球根，郁金香是一年开一次花，开完之后,它的那个球根就会分裂一次，一个变俩，那第二年呢，就两个变四个，第三年呢，四个变八个，那用球根栽下去，然后再长出郁金香，相对来说就比较快，一年就可以见到花。但问题在于，这种种植方法虽然来得比较快，但是你想啊，它并不是每一代分裂出来的球根，都会去拿去种花，多少会损失掉一批，对吧。而且这种方法还有一个天然缺陷，就是一代一代，它很多性状会衰竭，原来一朵花形状特别好看，颜色特别鲜艳，但是种了几代之后，美人迟暮，你发现不认识它了，变得丑了，又得重头再来。而且大家想，郁金香的原产地，是在中国的新疆和中亚地区，那是什么地方？少雨、干旱。可是荷兰呢？背靠大西洋，湿润、多雨、多风。所以郁金香种到这个地方的时候，那叫背井离乡，是有点水土不服的，再加上，它比较名贵，名贵就比较弱嘛，有点像林黛玉，动不动一个病毒来了，一死一大片，所以郁金香就符合了所有能被炒上去的那个产品的特征叫稀缺。
你看，什么东西会引发泡沫？往往都是一些原材料，比如说石油、铁矿经常就会有泡沫，为啥？就那么多，它是稀缺品，包括现在的农业，最近几年中国的投资业就特别看好进入农业，你会觉得很奇怪，不是说农民伯伯不挣钱吗？为什么资本家还看上这个行当呢？对，农业和工业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工业只要这个产品适销对路，马上上产能，迅速地就能扩张，所以它就炒不起来，可是农业不一样啊，一旦一个产地，一个品种被一方垄断之后，它的价格，只要你把营销做好了，它的供应量就那么多，所以价格就容易上得去。像《罗辑思维》前一阵卖的那个柳桃，就是联想投资的，叫佳沃农业，它就把世界上很多地方，有一些物种的原产地给大量地买进，把货源给控制住，那只要营销做得好，那这个公司肯定挣钱，所以有的时候投资农业，跟投资矿产是差不多的道理。这就是资本家为什么有时候，会为农业这种明显很不挣钱的行业而疯狂的一个原因。说到这儿，我们就得看经济学上的一个定律了，很多企业家都在讲，我们为客户创造价值，这没有错，但问题是，仅仅有价值是没用的，你不见得价值能在市场上兑换为价格，不见得有真实的交易产生，为啥？缺了一个因素，就是稀缺性。给大家举个具体的例子，你说对我们人来讲，最重要的生活物资是啥？最有价值的东西，当然就是空气嘛，空气里的氧气缺了它，我们几分钟都活不下来，对吧，所以它非常有价值，但它不见得有价格，为啥？太多了嘛，在真实场景当中，谁能靠卖空气过日子？做生意呢，如果在外太空，那就不一样了，空气变得稀缺，那他要多少价格，你就得给他多少价格，对吧？所以，郁金香正是通过它的稀缺性，完成了它成为泡沫的第一个因素。
但是这还不够，你毕竟回过头来还得有价值，哪怕这个价值是假想的，就像我们今天的富人坐私人游艇，坐直升飞机，不管怎么讲，虽然我们老百姓用不上，但是这个东西总会有那个傻子他会接盘，他会接最后一棒，所以在前面，我们就尽可能去倒手，最后让富人去接盘，即使那个价值是想象出来的，郁金香它的价值在哪儿呢？当然作为花，它只能作为观赏的价值，那这个价值是怎么形成的呢？那首先先得有叫高逼格，说白了，异国风情。大家看17世纪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那可是横跨欧亚非三大洲的一个庞然大物的帝国，而且当时它代表的是东方式的生活方式，东方式的生活方式在那个时代对于欧洲人来讲，有的地方它很看不起，你都是皇帝的奴仆嘛，你没有自由嘛，但是有一条，东方的贵族过的日子，那可比西方的贵族过的日子，要好得太多。像欧洲中世纪的时候，很多贵族，即使是国王，一辈子大字不识一个，甚至一辈子也没洗过澡，过的那样的生活，一件棉袍子，毛袍子，穿一辈子。可是像奥斯曼土耳其的皇帝叫苏丹，他们可是穿着丝绸的长袍，天天沐浴更衣，身上洒着香水，住着金碧辉煌的宫殿，花园里全是奇花异草，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郁金香。你看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有一任苏丹，叫艾哈迈德三世，他就把自己的宫殿起名叫郁金香和眼泪之宫，这眼泪之宫有点不老吉利的，但是确实就起了这么一个很有异国情调，高逼格的名字。所以当郁金香这个物种刚刚来到荷兰的时候，大家是不认识的，在一些商船上，突然出现一些类似于洋葱头的东西，就是郁金香的球根，但是当时人觉得就是洋葱，所以切吧切吧就给吃了，也有人图再种一点洋葱，就给种下去了，结果开出来非常美丽的花朵，就找植物学家来看，这个著名的植物学家一看，呦！这不就是年轻的时候，我在苏丹的花园里看到过的那个郁金香吗？所以从此，它在荷兰就拥有了相当的社会地位。
这就相当于解放前的时候，中国人一听什么东西是来自于欧洲巴黎的，那马上自然是身价倍增。紧接着，巴黎还就真起了点作用，因为巴黎，你别看这个地方，法国国力一直在欧洲谈不上有多强盛，但是因为法国是一个率先的中央集权国家，所以它宫廷的贵族，包括法国国王的很多行为，就能够成为整个欧洲的那个时尚的来源。当时在1610年的时候，在法国还是路易十三，在巴黎的上层突然就兴起了一个时尚，就是那些男人们给贵妇们送一朵郁金香。要说送花，这个历史很长，原来都是送个玫瑰什么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1610年左右，突然就出现了送郁金香的这个风潮，那当时最好看的郁金香炒到多贵呢？一千荷兰盾一根。很多贵妇，那个时候胸脯也大，然后V字领开得也比较低，别上一根郁金香，我这儿是没有啊，然后就别上那么一根，这个是很时尚的一件事情。既然巴黎郁金香的花朵已经炒到了这么贵，那荷兰人是不是就可以把它变得更贵呢？为啥？因为荷兰人有钱嘛，比法国人有钱得多。前面我们讲，荷兰人是海上马车夫，你可千万不要小看荷兰人，今天我们很多现代的金融制度、经济制度其实都来自于荷兰人，比如说现代的银行，现代的很多借贷，包括有限责任公司这些制度，都来自于荷兰人。荷兰人在16、17世纪的时候，当他们海上马车夫赶着他们的船来到世界各地，比如说在美洲，他们就建立了一个城市，叫新阿姆斯特丹，这是什么地儿？就是今天的纽约，我们今天大名鼎鼎的金融街华尔街。华尔街在英文当中就是Wall，就是墙，墙是什么意思呢？当年就是荷兰人在这儿竖的一堵墙，后来这墙拆了，这条街就变成了华尔街。当年就是荷兰人在这儿创新了现代的金融制度，所以荷兰人直到今天，都是一个天才的制度创生的民族。那在当时，这种能力就会兑换成大量的现金白银，荷兰人可以说是举国皆商，大家都是做买卖的，具有强烈的投机意识。
所以说到这儿，你觉得这几个条件是不是都凑齐了，郁金香的稀缺性，郁金香作为一个异国风情的一个观赏价值的花卉，加上荷兰人闻听，巴黎人居然肯花一千荷兰盾去买一支郁金香，去敬献给那些美丽的贵妇人，加上我们自己又很有钱，你说是不是要把郁金香给炒高呢？因为当时荷兰人确实也没办法，荷兰为什么发达呢？跟它的宗教宽容有关，当时欧洲什么新教、天主教打成一团，那荷兰人说我这儿开放，我这儿信什么都行，所以就很多人带着自己的资金，就跑到了像阿姆斯特丹这个地方。就有点像三十年前的中国深圳，在17世纪的时候，阿姆斯特丹的居民，几乎没有一个原来就是这儿的老住户，都是新来的移民，这些人就带了大量的资本，包括做生意的头脑，以及冒险的精神来到这儿，所以就变得很有钱。那很有钱，自然就想显摆显摆自个儿有钱了，但是由于当时的新教传统，导致大家那个民风民俗又不容得你显摆，即使是一些富人，你看荷兰人当时那个穿束，那么大的一个帽子，女人穿着那个长裙，即使是富人，也只能在自己的长裙的边上绣几朵花，显得自己很有钱，那有钱怎么办呢？盖房子，盖房子就得有大花园，大花园里如果能种上一点郁金香，这个很高贵吧，它不显得我的生活很奢侈，跟新教的信仰并不抵触，但是又能够低调地炫富，所以你看，所有这些条件加起来，郁金香成为大家炒作的一个物资，就顺理成章了。到了1637年的时候，这一轮炒作终于就开始了，到什么程度呢？前面我们已经讲过，一朵郁金香的球根，它已经被炒到了五千甚至六千荷兰盾，这一款郁金香的名字，叫永远的奥古斯都。我也没见过这种花，想必是比较好看，当时炒得最高的，实际上是一场拍卖会。有一个咖啡馆的老板死了，他一生就致力于收藏了很多郁金香的球根，他死了之后，留下了七个孤儿，这些孤儿孤儿院要收养，说这样吧，为了这七个孩子将来的前途，我们就把他爹生前的一些收藏，这些郁金香的球根我们拿出来拍卖，这称为当时荷兰历史上最著名的一次花卉拍卖，结果最贵的一个球根就拍出了五千荷兰盾，剩下来几十样的产品，一共拍卖出了九万荷兰盾，这是现在有据可考的郁金香这一轮泡沫的最顶峰。
但是紧接着就完了，大家知道，所有的泡沫它都会有那么一个转折点，那郁金香泡沫的转折点是啥呢？现在众说纷纭，有人说是这么回事，有一个英国水手，当时也来到荷兰，然后他下船的时候手贱，手欠，然后就拿了船主的一个郁金香的球根，就是刚才我们讲的那个最贵最贵的那个品种，叫永远的奥古斯都，拿了之后他就下船，下船之后他就把它当洋葱给炒吃了。这个船主一听说这个事就呼天抢地，说这么贵的东西你给我吃了，就把他告到法庭，这法官就觉得这个东西很荒诞，因为五千荷兰盾是什么概念？如果用于买奶酪，可以买27吨，就这么贵，如果用于买房子，可以买一栋乡下的豪宅别墅。说这玩意儿，你说怎么赔呢？法官也觉得这个东西很不讲情理，如果要让这个英国水手赔这么多钱，显得荷兰人疯了；如果不让他赔呢？显得荷兰的法律疯了，所以这个事情就陷入了纠结。而这个纠结就提醒当时已经疯狂的荷兰的郁金香的花市的所有参与者觉得，我们是不是真疯了？然后以此事件为里程碑，从此这个球根的价格就一路狂跌。当然也有一些其他的说法了，说就是因为在某几次交易当中，大家突然发现，这玩意儿价格怎么出现逆转呢？昨天刚刚拿到手的1200荷兰盾一个，今天怎么只能卖到1100荷兰盾呢？所有指望别人接手的这个市场投机的参与者，都会觉得是不是这个风向要逆转了？所有的投机者心里也明白，迟早会跌下来的，只不过自己不接最后一棒而已，一旦这个信号出现之后，就有人开始恐慌性的抛售，结果这个市场价格就哗啦哗啦地全部都下来了。当然了，当时也有一些因素，就是有一些新教的教徒，因为他们反对奢侈浪费，说你们这么炒一个叫愚蠢的球根，这不是很疯狂的行为吗？就是很多人对郁金香进行污名化，当时很多新教的教派就写那个招贴画，就说这叫娼妓的女神，还有人画了一个漫画，说魔鬼撒旦，左手拿着一个钓钩，就是你们丫要上当，右手拿着一个沙漏，就是说交易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等等。包括当时荷兰的政府也在恐慌，就觉得炒得实在是不像话，就出了大量的小册子，劝大家理智、淡定、理智、要淡定，现在很多历史学家，在研究当年的郁金香泡沫的时候，都是基于这些小册子里面的素材。但是不管怎么讲，到1637年的2月份，整个市场一下子就垮掉了，这就是我们看到的荷兰郁金香泡沫的一个大概的过程，那请问，从中我们可以琢磨出一点什么呢？
刚才我们为大伙儿介绍了，1637年爆发在荷兰的郁金香泡沫，那我们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细节的呢？这就得感谢一本书，它的作者是苏格兰人迈凯，书名叫《大众幻想和群体性癫狂》，这本书是把郁金香泡沫，后来的英国南海泡沫，法国的密西西比泡沫，这人类投机史上的三大事件，放在一起写了一本书，中心思想就是让大家去警惕这种投机性的事件。但问题在于，这本书发表于1841年，距离郁金香泡沫已经过去两百多年了，那其中的很多细节事实靠谱不靠谱呢？我们就算它靠谱，细节也对，事实也对，但问题是，里面写的很多东西，写得跟段子似的。比如说他就写，当时荷兰海牙有一个鞋匠，这个鞋匠在自己家的花园里，培养了一株黑色的郁金香，价值连城，结果有一天，就有一个人跑来要买，最后谈了一个天价，一千荷兰盾卖给他了，那这个人拿到这个黑色郁金香之后呢，出门就把它搁地上，然后用脚给它碾碎了，这个鞋匠就很奇怪，这么贵的东西，你咋舍得呢？那个人说，你有所不知，我在家也培养了这么一株黑色的郁金香，你看，把你这一支干掉，我那一支不就成了孤本吗？马上就价值连城吗？这种段子，在很多国家的收藏市场上，你都能听得见，但是很少有人真见过这样的事，为啥？它符合人们的想象，但是它确实不太符合当事人的心理。那好，反正1841年过去又一百多年了，我们也不跟这位迈凯先生去抬杠，就算他里面写的所有的事情全是对的，那关于投机这件事情，我们觉得还是应该再琢磨琢磨。
投机这个事情，最受到人指责的一点，就是把看起来不值钱的东西炒得价格好贵好贵，整个人都疯掉了，你一个郁金香不就是一朵花吗？你能有多好看，你那个球根长得跟洋葱似的，炒起来吃还不如洋葱好吃，对吧，它凭什么能卖到五千到六千荷兰盾呢？但问题是，这笔账不能这么算，因为用这种球根培养出来的花，在市场上也是有价格的呀，前面我们讲在法国巴黎，如果用于追求一个贵妇，用一只郁金香的花，能够卖到多少钱？一千荷兰盾。这法国人也真是很拼哪，因为这个花的花期只有七到十五天。但不管怎么讲，既然花有这个价值，那可以培养出这种花的球根卖到五千，你真觉得很贵吗？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当一只小猪崽能够卖到一千的时候，那个能生小猪崽的老母猪，它卖五千，你真觉得贵吗？一个房子，一年的租金是一千，那这个房子本身卖五千，你觉得贵吗？当然郁金香也不能完全那么算，那个球根生长出来的花，它是有衰减的，在性状上，但是这个模型是大致通用的。这笔账可不是我罗胖算的，是中国当代著名的经济学家周其仁先生，他算的这笔账，所以说白了，即使是在郁金香最疯狂的那个时间，荷兰的那些投机者，他们也是锚定了那个花的价格，所以他们的投资行为，他们出的这个价，也不是彻底地失控和疯狂的。其实这件事情在中国也发生过一次类似的事件，在上个世纪80年代，中国的长春曾经有一次叫君子兰泡沫，那个时候人们看到，你不是疯了吗？一朵君子兰，就是一盆那个花，能卖到多少钱？当时普通的工人一个月工资是六十，一朵花卖到上千，上万，所以很多人觉得疯了啊，疯了啊，疯了，就是一个普通工人十到二十年的工资。可是你今天到长春的君子兰的花市上，它最顶级的花，也是最普通人十到二十年的工资啊，你怎么不觉得今天这个花市就疯掉了呢？
而且还有一点，就是在投机大热潮的时候，很多传说中的价格，其实是假的。就像在1637年的二月份，很多关于花价已经涨到多少多少，就像我们刚才说的五千、六千，都是在一些小酒馆里给喊出来的，它并不是那种正宗的，有监控的交易市场的交易结果，所以很多喊价喊到最后，实际上是没有人接盘。就像中国现在前几年炒什么普洱茶，那你听说一个茶饼炒到多少万多少万的有的是，但是真正成交有没有呢？其实未必。给大家打一个比方，在2011年，就是前几年，在长春的君子兰花市当中，有那么一株花叫价是多少？你猜，9999万，差一万就是一个亿，但是最终它的成交价是多少呢？一百万人民币，这其中又差了一百倍。所以很多投资市场或者说投机市场，它的价格就是这个样子，你不要听，它往往是为了一些宣传。另外，是在那样的大家所有人都冲昏头脑的时候，它有些传播效应，所以有些价格未必是那么回事。这其实也牵扯到经济学界一个著名的争论了，就是一个商品它有没有确定性的价值，什么样的价格叫靠谱？什么样的价格叫虚高不合理？这场争论在经济学界也搞了一百多年，反正我们上中学的时候，老师就告诉我们，一个商品是有确定性的价值的，怎么定义呢？叫凝结在这个商品上的无差别的人类劳动，就是它的价值。这话有点绕脖子，说白了就是人们花多少劳动把它生产出来，这个商品就有多大的价值，那价格呢？应该围绕价值进行小幅波动，波动一旦过大，那就叫虚高，就叫不合理，但问题是，用这套理论是解释不了很多经济现象的，比如说钻石吧，人们从地底下把它挖出来，变成珠宝放到商店里，那个价格和劳动相比，它明显就虚高嘛，它明显就是价格严重地偏离价值嘛，但是不管你说多偏离，反正它的价格一直坚挺到了今天，那你说，它是合理还是不合理呢？再比如说，收藏品市场上有一句话，叫金有价玉无价，金子的价格你可以按人民银行当日牌价来算，可是玉不能这样定价，玉怎么定？是一帮喜欢这块玉的人，大家都出价，出价最高的人就是这块玉的定价，从来没有说哪块玉买贵了，我愿意，你管得着吗。再比如说艺术品，前一阵有一个中国人买了梵高的一幅画，三点几亿人民币，那你说他疯了吗？他愿意嘛。而且，在国际的艺术品市场上，这样的超高价格，没人说这叫投机呀，这叫不合理呀，人家愿意，你管不着嘛。如果你再看到一个背景，你更会觉得那个人疯了，因为梵高当年是个穷画家，他一生用的都是很劣质的颜料，那你说那个画，尤其他穷，他的劳动力又不值钱，你说三点几亿，高还是不高呢？所以，今天我们再谈到价格的问题，都不能用我们当事人的那个心态，给它确定价格高还是不高，价格永远是市场供求双方在一个博弈环境当中，用自愿的交易把它给定出来的，这是现在经济学的主流结论。
那好，我们再来看批判投机的第二个理由，就是你毁灭了经济，参与投机的小老百姓当然是家败人亡了，那国家层面的宏观经济呢？也会遭受重创，现在的教科书上可都是这么写的，我们普通人用直觉也似乎能得出这个结论，但问题是，你一旦回到具体的历史情境，你发现不是这么回事。1637年，荷兰郁金香泡沫破灭的时候，那是什么时候？正是荷兰人蒸蒸日上的时候好不好，荷兰经济失去光彩，是到17世纪的下半叶，才被英国人缓慢地超过去，所以说郁金香泡沫没有沉重打击荷兰经济，这个数字根本就推不出这样的结论。那你可能会说，那老百姓呢？国家我们不管它，老百姓投机失败，那自然是人间悲剧了，你看，这也得具体分析。首先，参加的人没有想象的那么多，因为一个大的发财机会出现，几乎是街谈巷议，人人都在说，卖菜的大妈也在说股票，可是她真有多少钱在股票里呢？很少很少。当时荷兰即使是几万人的大城市，真正参与到郁金香投机里面的人，不过几百人，有些城市可能就几十个人。围绕一个小酒馆，大家聊一聊，谈一谈，心瘾上来了，做一两笔交易，传说一些其他城市发生的那些高价的买卖等等，就是这样一个情况。而且这很少的几十人，上百人是谁啊？可想而知，一定是当时的富豪嘛，因为富豪们挣来了钱，他总不能把保险箱撑破吧？总得拿到市场上去搏一些高收益的机会吧？他们心知肚明啊，高收益，自然高风险嘛，他们荷兰人都是做生意出身的，对风险这个事情是心知肚明。所以有的时候，我们说经济危机，让很多人破产，好惨，你真是多余替他们操心，他们本来就是有钱人，遭受风险是他们早就预估出来的事情。而且，还要加深说一点，就是有钱人投机者，在他投机失败之后，他可能喊的二一添作五，震天价响，可是他发财的时候，他可没跟你说。就像中国早些年，海南的房地产危机，当然很多人把房子，把地攥手里，最后折了，这个巨额财产化为泡影，可是有很多人在其中挣到了钱，然后闷声大发财，把这笔钱带到中国的大陆，再发展，搞他们的房地产业，中国多少房地产大亨都是当年在海南起的步，这些人可不说泡沫的坏话。
所以泡沫的本质它是什么？就是财产的非正常转移，如果你非得说它非正常的话，它也仅仅是财富在富人之间的一次转移而已嘛。我还记得著名的清代文人郑板桥，他有一个亲戚叫郑选，做那个木材的投机生意，最后折本了，郑板桥就给他写了几句话，说做生意折本这件事情，叫损于己，则必利于彼，外得人情之平，内得我心之安，既平且安，福即是矣。这话啥意思呢？就是做生意折本，你这儿折了，自然有人赚到了呀，那既然有人赚到，就叫外得人情之平，你自己呢，财去人安乐，我得我心之安，既平且安，这就是福气。你看这个话有一点阿Q精神，但是如果从经济的总量上一看，这不就是这么回事吗？做生意，有赔有赚，无非是有钱人兜里的钱换来换去而已嘛。这个时候你可能会说，那投机泡沫难道就没有一点坏处吗？它不会引发经济危机吗？这得看是什么样的泡沫，如果仅仅是把一种商品的价格炒高，这就是富人之间的零和博弈，任何交易如果从长远来看，它甚至是正和博弈。那什么情况下会导致经济危机呢？就是泡沫破灭，最后导致人类的协作关系发生了崩坏，这就容易导致经济危机。说白了，很多资本家都去炒作一个投机机会，最后全折了，最后资本家回来说，厂子不办了，工人都回家了，协作发生了破坏，这个时候经济危机就会出现。所以你看，上个世纪1929年发生的那次经济危机，最终为什么那么多人饿肚子？是因为大量的工厂不生产了，人类的协作关系遭到了破坏，那才叫经济危机，一般的炒高商品，那仅仅是投机泡沫而已。
那说到这儿，我们还得往深说一点，我们毁三观就毁得彻底一点，很多投机泡沫是有好处的好不好？比如说炒房，中国人过去十几年最恨的就是什么？温州炒房团！可是你真要从经济学上讲，炒房团那是有功劳的呀，你看，它的功劳是两部分。第一部分呢，是迅速地帮房产商把房价回笼，让他们赶紧去开发其他房产，只要房产的供给一旦增多，一个城市的房价，那理论上就该出现下降，对不对？他先把这个房买下来，房地产商就有钱了嘛。那对那些买不起房的人来说呢，房价可不是炒房团给炒上去的，一个城市房价到什么水准，炒房团只负责做预判，它并不是真正能够决定那个市场价格。市场价格是由什么决定的？是由需求决定的，而且炒房团把房子全部拿在手里，他能怎么办？他只能以很低的价格，尽可能减少损失，把它租出去，所以很多穷人正是因为炒房团的存在，能够租到便宜的房子，你别不信，这个也不是我说的，著名经济学家薛兆丰先生，写过专门的这样的一篇文章，来论述炒房团的功劳。你看，现在很多中国的大城市不许炒房了，一家一户只准买一套，结果呢，结果房价倒是没怎么下来，但是房价的租金上去了，很多穷人的利益反而受到了剥夺。所以你看，这就是投机的好处，因为房价并不是他们给炒上去的。
再比如说，现在西方的股市上有很多做空机构，像中国的很多公司都中过招，但是你说这些炒空，卖空的人，甚至就是恶意地对一些公司，进行声誉打击的这些专业的机构，他们不可恨吗？但是股票市场上能缺得了这些人吗？他们就是专门的啄木鸟，要到市场当中把那些不靠谱的公司给发现出来，打击他们的股价，让股民们不受骗。那你说我要是一个好公司，他诬蔑我怎么办？你放心，从来没有一家好公司，是被做空机构利用舆论攻击就能攻击倒的，也许你短暂的股票有一个下降，但是最后你的不白之冤一旦沉冤昭雪，你的股价反而会获得一个更稳定地成长。再比如说，炒空、卖空，就是做投机生意啊，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让工业社会获得了一种稳定性。这个很奇怪吧，炒空卖空它就是天然制造不稳定的啊，怎么能够还会制造稳定性呢？你回头到百度百科上可以查一个词叫套期保值。比如说，你是一家工厂，你主要的原料是棉花。你的工业制成品呢一旦放在市场上，那个定价是很难变动的。那你就会发生一个担心呢，就是棉花会不会涨价呢？那你有一个方法来对冲掉这种风险。就是在年初的时候你匡算一下，假设今年要用一百万吨棉花，好，那现在你不可能买一百万吨棉花屯在仓库里，你可以在期货市场上卖掉一百万吨棉花，就是卖空，这就是典型的投机罪过，买空卖空，对，你卖空。那随着你的工业生产往前进，如果棉花上涨了，你卖空的那一笔期货交易就赚了，你就把棉花上涨的这个损失给补回来了呀，那这种行为就叫套期保值。当然套期保值也是有一定成本的，但它毕竟给工业生产制造了一个原材料价格的稳定性。对于很多以农产品呢矿产为原材料的企业来说，做大宗原材料的套期保值，这都是标准操作啊。如果没有期货市场里面那些投机家来买空卖空来兴风作浪，那工业社会这个稳定性的底盘就没有了。再来看我们的中国，随着市场经济的逐渐发育，对于投机这种行为的正确认识，也是有一个慢慢发育的过程，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当中，关于投机倒把的罪名，是在1997年才取消的，而且这个罪名当时可是适用于最高刑，就是死刑的，中国最后一个因为投机倒把而被枪毙的人，这个一声枪响发生在1991年，距今不过23年。
刚才我们讲到投机泡沫和经济危机，这是完全两回事情，你可能会问，那如果投机泡沫实在是太恶性了，它就是引发了经济危机，那还能说它是个好东西吗？我们先不做结论，我们先看事实，1637年，荷兰爆发郁金香泡沫，结果呢？几年之后，你会发现荷兰人简直就是记吃不记打，又开始交易投机那个郁金香的球根，只不过这一次又玩大了，这个大可不是单品价格往上飙，因为整个产业规模起来了，单品再也飙不上去，但是从此鲜花业就渐渐地成为了荷兰的支柱产业。最新的数字，荷兰现在每年鲜花的产值，占到一百亿欧元，占到这个国家的总GDP的22%，这其中很大一块都是郁金香。这些花现在种出来不是荷兰人自己玩，炒作、赌博、不是干这个事，80%用于出口。所以你看，如果从一个较长的历史时段来看，当年的一次泡沫，反而带来了一次产业的繁荣，所以从历史上总体看下去，这个是祸是福？还真的很难讲。就像中国的长春，我们前面讲，1985年发生君子兰泡沫，但是结果呢？现在你去摊开长春市的账本，一年光君子兰这个产业，给这个城市带来30亿的收入，那也是一个很繁荣的产业。你现在跑到长春去，长春人带你去看君子兰的时候，都会告诉你，1985年有一次投机泡沫，津津乐道，简直就是现在他们这个市玩这个花，简直就是一个广告。
你怎么理解这个现象？其实很好理解，就是财富，我们刚才讲的，是通过一次投机泡沫，在富人的兜里转来转去，这是指同一个时间财富的空间位移，但是别忘了，人类的财富系统还有一种时间位移的现象，就是一代人的财富通过投机泡沫起来，然后投资了一些基础设施，打下了一些产业基础，这些基础，虽然那些投机者没有享用到，但是它留下来了，让后人享用到了，成为这个国家，这个地区，后来发展某种产业的坚实基础，这是财富的时间位移现象。其实你摊开世界经济史，这样的现象非常之多。给大家推荐一本书吧，叫《大泡沫》，也没多少字，也很好读，中信出版社出的，就讲了很多这样的例子。我们简单给大家讲一个，比如说铁路，美国在南北战争结束之后，就兴起了一轮国内建设的高潮，那最主要的基础设施投资方向，就是铁路，美国资本家就利用自己的自由市场经济的制度优势，在欧洲发行了大量的债券、股票，把大量欧洲的资金吸引到美国来，当然美国资本家自个儿可也没闲着，进行大量的铁路投资，当然你也可以说是投机。这里面一些重点人物，比如说卡耐基、摩根，这些人号称钢铁大王，那生产钢铁干吗的呀？就是去铺铁轨的嘛，这其中还涌现出一个重要的人物，这个人叫斯坦福，是当时美国著名的铁路大王，那这个名字你听着熟不熟呢？对，就是他，用自己铁路上赚来的钱，后来投资了硅谷著名的斯坦福大学。当时美国人疯掉了，从1880年到1889年，用40亿美金，那个时候40亿美金跟今天没法比啊，那个价值，大得多得多，修筑了多少铁路呢？十万公里，十万公里是什么概念呢？就是今天中国所有通路的铁路的总里程，大概也就是十万公里，美国人十年就把它干出来了。
那你如果生活在那个时代，这就是典型的泡沫呀，你看它里面有大量的重复建设，比如说从纽约到芝加哥的铁路修了五条，因为自由市场经济嘛，资本家都觉得有钱赚，你也修，我也修，那修来修去之后，到了1892年，这个泡沫就破灭了。据吴晓波老师跟我讲，那个时候美国股市上有70%的股票都跟铁路相关，你想想看，那个大牛市，以及那个大泡沫有多大？1892年，那一场股灾，导致将近四分之一的美国铁路公司破产，192家，那也是哀鸿遍野啊，结果呢，结果就是铁路变得不值钱，那铁路公司为了挽救自己的命运，还要拼命修铁路，为啥？因为他们老觉得，只要我垄断了很多铁路，我就有了定价权，就不让别人跟我在价格上进行竞争，就越修越多，这个泥坑就越陷越深，那结果是什么呢？当然是那一代的投机者，尤其是接到最后一棒的那些投机者，血本无归嘛。但是，后来美国的很多经济基础，尤其是它因为铁路建成而形成的一个统一大市场，就建立起来了，很多商业模式在欧洲没法玩，而美国人就玩出来了。比如说，美国在19世纪的时候，我记得大概是1872年左右，就诞生了一种新的商业模式，就是邮寄，给很多地方的人，说给你一张单子，你在上面画勾，我要买这个，买那个，然后通过邮寄公司的邮包，把这个货送给你，你听起来有点熟吧，对，就像天猫、京东、亚马逊这种电子商务公司，对，当时人是土法上马，没有互联网，但是它有低廉的铁路运价，所以这一套模式它也玩得转。很多美国农民又发现，既然铁路运价这么便宜，我们可不可以发明一种冰柜车，让牛肉、粮食、蔬菜通过低廉的铁路运输，在全国大市场当中跑起来，所以美国的农业又迎来了一轮大爆发，这种大爆发，你说跟那次铁路投机的大泡沫有没有关系呢？
其实这样的例子，近在眼前就有，熟悉互联网的人都知道，在世纪之交的时候，就是从1998年到2000年，全世界有一个科网泡沫，那也是一个投机大泡沫，当时华尔街不是流传一个段子吗，说一个要饭的，只要戳一个牌子，说要饭，然后.com，就我要办一个网站，要饭，马上就会有投资经理来给他投资，当时已经投疯掉了，那结果呢？结果就是纳斯达克指数，在一年半时间涨了四倍，当然后来又哗啦哗啦给垮掉了，很多资本都血本无归。但是又怎样，利用这一次科网泡沫，结果美国人当时修了世界上40%的光缆，大概多长呢？美国人修了八千万英里，一亿多公里的光缆，随着泡沫破灭，这笔资产变得不值钱了，那些投机者该回家回家，该跳楼跳楼，不管他们。但是，当这笔基础设施沉淀下来之后，互联网的趋势还在往前发展，等新的公司出现之后，他们发现基础设施居然如此之便宜，你看后来崛起的那些著名的公司，比如说谷歌吧，他们在起来的时候发现，硅谷的房价也便宜，基础设施也便宜，员工也便宜，这些员工都是上一轮科网泡沫给培训出来的熟练工种，所以他们发展得就会特别顺利，所以你说，这一轮疯狂的发展，跟上一轮的跑泡沫之间，能没有关系吗？
今天我们花了这么多时间，好像都在说泡沫的好话，对吧，那在节目的最后，我们也说一点坏话，什么样的泡沫一定是坏泡沫呢？就是由政府主导的那种经济泡沫，投资泡沫，就有可能是坏泡沫。为啥？今天我们讲的所有的投机泡沫，都是基于自我意愿和自由市场经济和自由的交易，一个赌徒，他可能天生就有极强的风险偏好，这种人，你不让他去投机某一个具体的商品和投机机会，他投资什么都可以嘛，赌徒嘛，我就听一个老农民跟我讲过，说什么叫禁赌啊？赌是能禁得了的吗？我们农民拿一根棒槌就能赌，赌这个东西是人的天生偏好，但是如果它基于自我意愿，基于很多人对经济发展前途的预判，去投资一些实体产业，哪怕这个实体产业非常虚，虚得比肾都虚，比如说郁金香，到最后你会发现，它毕竟能沉淀下来一些实体产业，就像今天的花卉市场对于荷兰的那个作用，但是问题是，如果是由政府主导的投资，因为这个钱不是他的呀，是纳税人收上来的，他就有可能说，划一片开发区，你们都到这儿来投资，所以在中国的房地产界，就会出现一些由政府主导的鬼城，这些鬼城建成的房子，就很难说哪天真能派上用场了。所以，在市场经济当中，现在的主流观点非常清楚，就是只要基于自由意愿的自由交易，你永远别说它一定是一个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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