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期丨傻帽悲观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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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辑思维
2014-04-04
本期看点
  • 煽动者的逻辑
  • 当—个傻帽悲观派还是理性乐观派呢
  • 我们现在是最糟糕的？
  • 我们为什么倾向于接受坏消息
  • 我们对资源有大量的误解
  • 停止发展，不行
  • 省着点使，也没用
  • 继续想办法往前冲
本期策划
  • 李子旸
本期荐书
  • 《理性乐观派》[美] 马特·里德利

欢迎各位来到《罗辑思维》捧场。前不久啊，听到过一种声音，批评我们的。说你罗胖子想干什么，那么能说，每天早上微信一分钟，一周还要搞这么一个视频，据说还招收了会员，你是不是想搞什么反革命小组织？这种批评弱智到不值得一驳的程度，但是我还是想为什么是煽动者来画一个像，给大家列一个公式。煽动者通常是三段论逻辑，第一句话他会告诉你这个世界一团漆黑，马上就要大祸临头；第二句话他要告诉你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一小部分人作恶，比如希特勒嘴里的犹太人，某经济学家嘴里的罗斯柴尔德银行，比如万恶的美帝国主义还是转基因大公司，还是地富反坏右，还是土豪劣绅，总而言之就是他们坏，所以我们沦入到如此处境；第三句话他会告诉你，那怎么办呢？团结起来，组织起来，行动起来，跟我来，我有办法，这样的人叫做煽动者。你还别觉得煽动者只存在在政治领域，不是，甚至现在的商业广告你有时候分析它的逻辑，都是煽动的逻辑。列出问题，摆出解决方案，然后把问题强调的乌烟瘴气，把自己的解决方案说得无比美好，这都是煽动。举个简单的例子，美国前副总统戈尔不是一直在全球各地演讲，演讲还拍出一部纪录片，叫《难以忽视的真相》，说地球马上就要升温，升温之后，这个环境就没法弄了，再有三到六度的空间，人类就要永远灭绝了，总而言之就是这一套理论。你看大祸临头了吧，怪谁呢？怪中国人。中国人烧煤，烧汽油，拼命买车，美国人看着糟心啊，不都全怪你们吗？怎么办呢？我有方案啊，碳交易，减碳减排，所有这一套就出来，我们开会呀，斯德哥尔摩会议，给中国政府施压。所有这些逻辑都是煽动逻辑。但是反过来看，罗辑思维我们的思维逻辑正好是反的，第一我们强调的是这个世界无比美好，而且会越来越美好，以互联网技术为代表的一系列新技术正在给每一个个人洞开崛起的大门。第二我们强调不要去仇恨，我们应该让爱的人，气味相投的人，玩得来的人，我们在一起玩，不要和别人去斗争和抗争，因为人类早就摆脱了那样的时代。第三我们虽然组织起来，但是我们不是控制化的组织起来，我们强调的是自由人的自由联合，这样才是创造力的源泉，所以你再说我是煽动者，那我不是冤嘛，这不六月要飞雪吗。当然今天主要不是为了自己辩白，我们是想引出一个话题，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罗辑思维的逻辑和刚才我们讲的煽动者的逻辑，它的起点不一样，那就是这个世界到底是会越变越好，还是因为某个迫在眉睫的危机将来会是一团漆黑呢？所以我们是要当一个傻帽悲观派，还是一个理性乐观派呢？好，听到这儿估计有朋友已经知道了，我们今天要讲的是这本书《理性乐观派》。
先从悲观说起吧，大家闭着眼睛一想，这个世界有多少让我们悲观的理由啊，什么贫困，疾病，土壤沙化，大气层酸雨，臭氧层稀薄，生物种群灭绝，小行星撞地球，男人精子数量下降，雾霾围城，癌症发病率上升，普遍的道德堕落，所有这些经过专家教授学者和媒体的嗡嗡嗡嗡，已经深入人心了。那么他们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么说有名有利。先说利，就我们前面讲的那个美国副总统戈尔。他光靠吓唬全世界人民有人给他算过账进账上亿美金的银两。而且他自己在田纳西州的那一栋豪宅他里边的人均碳排放是美国人均的十几倍是中国人均的一百多倍当有记者去责难他的时候。他老人家说我花钱了啊，我买的，就好像中国人烧煤炭买石油不花钱似的。另外就是有名，你想多少诺贝尔奖获得者，多少畅销书，多少纪录片导演，都是靠给人类带来坏消息而成名的，你想这些人他有着忧郁的眉头，机智的眼神，坚定的信念，那怎么可能不有一颗善良的完美的心灵呢。就像前不久有一位中国的名人在美国拍了一部纪录片回来放给中国人看，有人说他说的，对为啥呢？在微博上有人真这么论证说他说名早就有名了，要说利他自己花钱拍的他是往里赔钱的所以他说的能不对吗？这挨得上吗？一个人是不是高尚跟他得出的结论是不是正确，这之间逻辑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但是所有这样的人他都获得了好名声，而相反所有对这个世界抱有乐观态度的人反而显得很浅薄。著名的经济学家哈耶克就讲过一句话，他说如果对人类发展的善行抱有乐观态度的话，这样的人就显得心智浅薄。所以你看又有名又有利，还显得不浅薄，那为什么他们不趋之若鹜嘞？
悲观论的论调在人类历史上是一个特别源远流长的传统。在古希腊时代现在我们看到最早的公元前八世纪就有诗人吟唱道过去的时代多美好，现在是多么的糟糕。古希腊人把世界历史就分成三段，黄金时代，白银时代，黑铁时代。我们现在是最糟糕的，黄金时代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中国的孔子也是这么说，轴心时代所有的思想家都这么说过去很美好。现在很糟糕。孔子的学生，一千多年后的朱熹就讲过一句话，话说三代以上，天理流行，王道伸张，三代以下，人欲横行，霸道盛行，此后的世界真是无个人样，这是朱熹说的话。所以你看这是一个非常古老的传统，但是有趣的是，我不知道你想过没有，所有这些高大上的言论，显得那么正确和智慧的言论，他们一回也没有对过呀。人类世界到今天为止一直是蒸蒸日上的，所有的担忧似乎都没有实现，所有我们认为注定要恶化的情况都没有恶化。举个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工业革命，工业革命应该说人类历史发展到今天，是最没有争议的对人类贡献巨大的一个历史阶段。我们就拿工业革命的发源地英格兰来说英格兰在那一百年里。就是1750年到1850年这一百年里发生了什么呢？首先我们看到一个表现就是人口大爆炸1750年整个英格兰只有六百万人，到了1800年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九百万人，到了1820年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千二百万。人口爆炸肯定说明一些问题，首先食物会增多，普遍的营养水平提高，生活品质上升，它才会发生人口大爆炸这一定是一个盛世，每个人的生活状况几乎都得到了改善，才会有这么一个结果。可是你看当时的文人是怎样描述那一段日子的？那是黑漆麻乌啊。什么诗人骚赛，包括稍晚一点的狄更斯，包括英国人自己，二十世纪的罗素。罗素就讲过一段话，真的，大学问家，大学者，他就说。他说稍微学过经济史的人有一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工业革命带给英国人的是一场灾难，那一百年整个英国人的幸福和前一百年是没法比的，而且所有这些就怪科学技术，这就是罗素说的话。
其实当时对英格兰社会进行考察的人有很多，比如说伟大的革命导师恩格斯，他老人家，那个时候还很年轻，他1844年就在伦敦呆过一段时间，然后写了一本书叫《英国工人阶级状况》，确实他在英国伦敦看到的都是贫民窟，是工人阶级啼饥号寒。可是到了1892年的时候。他的《英国工人阶级状况》因为当时已经是名作了，出了德文第二版，恩格斯老老实实写了一段序言，在序言里老老实实地承认，当年我们描述的情况现在在英国已经不复存在了，当然恩格斯接着讲但是如何如何，那是后话。确实啊，所有对工业革命那个阶段当时人的感受到的那种痛苦，那种不堪，事实发现后来全是谎言，全是错误。给大家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其实当时很多把工人阶级的生活状况描述的一团漆黑的人是根本没有到工业区看过的那些文人们，包括有点贵族老爷，到工业区一看什么玩意，这个地方那么脏乱差，居然把衣服晒在户外。可是你要知道，那个确实不好看，大家想，在工人的住宅区里，这儿拉一根绳，那儿拉一根绳，就像八十年代早期上海的弄堂一样，万国旗飘扬，到处都在晒内裤，晒胸罩，晒被单，确实贵族老爷看不惯，但是要知道，这恰恰是工业革命爆发之后英国人获得的生活水平改善的一个标志，他们开始有换洗衣服了，他有两身衣服，可以换一件洗一件。那个时候法国人确实不在外面晒衣服，一辈子就那么一件老棉袄，而且是传代的，是爷爷的，爷爷传给我们的，白天当衣服，晚上当被子，那是不用洗，是显得很干净很原生态，可是那恰恰是落后和贫困的标志。在十八世纪早期，那个时候英国人，英格兰人他只能吃黑麦，燕麦的黑面包。但是到了工业革命快结束1850年前后小麦，也就是白面的面包，包括原来非常奢侈的肉，蔬菜，水果这些东西已经进入寻常百姓家。所以隔了一百多年我们回去看，那段时期是最没有争议的人类经济和普遍状况蒸蒸日上的时段，实际上不管是当时，还是后来人都有人把它描述的一团漆黑。
那说到现在那就更多了，最著名的一个例子也是我小时候真被吓得不轻，就是有几个意大利人，当然主角是一个苏联学者跟一个意大利实业家他们在罗马，1968年他们就在一个小别墅里搞了一个小聚会，把全世界很多著名的科学家都给弄去了说我们探讨人类未来怎么样吧，大家一探讨觉得这日子没法过，然后1972年就发表了一篇著名的报告，署名是罗马俱乐部，那篇报告的名字叫《增长的极限》。我们不说那篇报告，总而言之，内容就是没好日子过了，没几年好混了，整个地球资源快完蛋了石油最多还用30年了等等等等。反正我记得我上小学初中的时候老师就跟我们讲这个，说你们要环保，要省着点使得发扬中华民族勤俭节约的好传统，世界人民的好日子不多了，资本主义这么糟蹋又怎么样，过去已经四十多年了，各种各样的资源的探明储量不仅没有减少，而且在增加，增长的极限没有到来，人们没有听那帮学者那么高瞻远瞩显得无比正确的建议，我们仍然在玩命地往前跑，没有停下来慢下来的丝毫痕迹。这又过了几十年，1992年那个非常著名的，在巴西里约热内卢开的联合国大会，全世界各国的领导人在一起签了一个特厚的文件，叫《二十一世纪议程》，1992年大家想咱们未来怎么过日子得打算打算，那个二十一世纪议程里面写的就是这些话，人类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我们再不停止发展的步伐就不行了，疾病瘟疫各种各种，总而言之大祸临头。说到这我真想把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歌献给联合国算了，全世界人民都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不管这些言论出于多么崇高的动机，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就是都说错了，因为它们对现状的描述，还是对未来的预期，事实证明都没有兑现，这个世界最后证明正确的是我们这些傻呵呵的理性乐观派。
刚才我们讲到有人愿意向我们传扬坏消息是为了图名图利，但问题的症结不在于这儿而在于我们作为听众和读者，我们愿意听到这些坏消息，这又是为了啥呢？生理学家告诉我们答案是这样，我们的大脑当中有一个区域叫杏仁核，这个是负责人类的预警，说白了就是信息的过滤。因为人在环境当中，信息进来是非常丰富的，那哪些对我们的生存安全和繁衍是至关重要的信息，这个杏仁核来负责，而且它还负责人类的很多原始的情绪比如说恐惧，愤怒，仇恨这些东西。大家想一想，在莽莽榛榛的原始森林里我们的先民们，我们的祖先他就是要靠这个杏仁核起作用，哪里是老虎的身影，哪里是豺狼的嚎叫，什么人动了我的女人，什么时候粮食不够吃了，这个杏仁核就会起反应这对我们生存下去至关重要。但是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我们渐渐的进化出了大脑的另一部分，叫前额叶皮质，就是大脑皮层前额这块。这块就高级多了，因为它负责很多亲社会行为，比如说友谊，爱情，情感，协作，善意的表达，语言，这些东西都在前额叶皮质，它就在平衡杏仁核这种很原始的，不理性的这种反应。但是坏消息是一个坏消息进来之后，因为杏仁核是先进化出来的，那总有个先来后到他就开始做反应，做出各种各样的恐惧仇恨这些反应，等大脑的前额叶皮质再去做理性处理的时候杏仁核已经反应完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人类倾向于接受坏消息一个生理基础，因为这一部分发展的太迟了。这个知识谁告诉我的？是这本书，叫《富足》，这是湛庐文化新出的今年的重磅大书。我看了看，我拿到的是预读本这本书当中跟我们今天讲的很多观念是暗合的。
生理学家这样解释，心理学家怎么解释呢？有一个著名的诺贝尔奖获得者叫做卡尼曼，就是《思考，快与慢》那本书的作者。他发明了一个词叫锚定效应。什么意思？就是人的决策实际上是依据于过往的和局限的信息来做出，我们人没有能力依靠全部信息来做决策，所以那些过往的和局部的信息就主导了我们的决策，因而产生了认知偏差。举个简单的例子，在十九世纪末整个伦敦人民最烦恼的事情就是街上到处都是马粪，因为当时就是马车，当时伦敦已经不适宜人类居住了，马粪越堆越高，根本就没有办法清除掉的，所以人们就觉得末日来临了，因为当时的人只能根据局部的和过往的信息做决策做预期，他们万万没想到汽车来了这个问题就解决了，所以这就是根据过往的信息做结论。人类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好多好多，比如说计算机刚发明的时候那个时候IBM的创始人沃森，鼎鼎大名的管理学家，他就说过一句话说人类只需要五台电脑就够了，当时还有一个计算机学者说人类总不能每家每户来一台电脑吧，这成何世界。对啊，几十年之后就实现了就是人人一台电脑，每个人甚至还不只一台为什么他们当年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虽然在当年他们也都是聪明绝顶的人，因为当时他们看到的电脑是什么样子？大的装满一间屋，好几吨重，那样的电脑当然不可能一人来一台了，他们所有的决策都是根据当时他们过往和受局限的信息来决定的。说到这儿你可能会问这锚定效应和人类的悲观预期有什么关系？当然有关系就在前不久，就是在这本书里《理性乐观派》里看到一则材料。2008年美国的一个环保激进分子他写了一份文件，这份文件替中国人算了一笔账，这笔帐算完美国人都傻眼了。说这样下去可不行，所以遏制中国发展你还别说真的也是美国有一帮糊涂蛋的共识，那笔帐是这么算的，他说如果到2030年的时候。中国人的人均用纸量和美国人一样，什么结果呢？就是中国一年消耗的纸张是现在全球纸张产量的两倍。到了2030年如果中国人的人均汽车保有量，四个人当中有三辆车的话，那么全中国的水稻田都应该铺上水泥变成停车场和高速公路才管用，因为那时候中国人要享受十一亿辆车，整个现在全世界不过汽车保有量八点几亿辆。到2030年的时候如果中国人这么开车的话，那么一天中国人要烧掉九千五百万桶石油，而现在全世界石油的日产量不过八千五百万，全世界所有现在的产量都给中国人使美国人不开车了都不够。就是这么一笔可怕的帐，你想想这背后的道理可不就是我们刚才讲的锚定效应么？我们是根据过往的经验来对未来进行预期，这就导致错进错觉。
其实在资源使用上这是人类悲观论论调最集中的一个领域，每朝每代每个时代都会有这样的预期。我们就拿英国人来说，英国人真是受尽这玩意的折磨。十七世纪的时候，那个时候工业革命还没开始但是英国经济已经稳步的开始增长，当时一个炼铁厂一年要烧掉四百英亩的森林，这还得了。包括一个酿酒厂，因为它也要烧火，一年也要烧掉几千大车的森林。当时英国人就觉得犯愁了，据说到了1650年的时候比50年前英国木材也就是烧柴火的那个那个柴火的价格涨了七倍，确实英国当时很多地方已经出现穷人烧不起柴火被冻死的情况。当时很多贵族包括国家掌权者就惶惶不可终日，觉着这样下去怎么办，木材不够用，英格兰这片土地上的森林很快就被我们要耗掉了，所以很忧虑。但几百年以后我们这些人知道解决方案是什么，很简单煤炭嘛，你傻啊，把自己床挪开底下就是煤，烧煤，后来解决了烧煤，可是烧煤烧煤终于烧出来一个工业革命。但是问题又来了，开始愁啊，你想人得永远是为过去的事犯愁。1865年的时候这时候工业革命在英国已经基本完成了，当时有一个经济学家说完成了吧，你们觉得好日子吧，过到头了。现在的繁荣是煤炭支撑起来的，煤炭会用完的。所以在1866年的时候，因为这个经济学家的煽动包括当时媒体也配合炒作，当时就真的出现了叫煤炭恐慌，这是英国历史上非常著名的一年。1866年当时英国的首相格莱斯顿，格莱斯顿在做年度预算的时候，就在下议院讲了这么一通话说看来我们要趁着煤炭还没有用完，赶紧想办法在预算里留出足够的额度把我们的国债给还完，因为好日子到头了，英国人现在就是历史的顶峰，以后再没这日子了，因为煤快完了。甚至在当年还建立了一个，就格莱斯顿首相，建立了一个叫皇家煤炭运营委员会，来应对马上出现的煤炭危机。但是历史就是这么讽刺，就在那十年，我也不知道是上帝有意跟英国人开玩笑还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在全世界大量发现煤矿，煤炭的储量问题，当时那种焦虑一下子就解决了，就十年间。接下来为什么忧虑呢？对，石油。石油这个玩意就像个恶梦一样，占据了20世纪人类几乎所有的媒介的重要话题，石油，为石油愁。在这本书里我看到一则资料，就是1910年美国的矿产局发布，说现在美国国境内探明的石油储量能够用十年，到1920年的时候告诉大家还能用13年，到1930年的时候还能用13年。可是你要知道它不是理性的这么发布，每一次都告诉大家，快完了，快完了，真的不行了，我们不能再开汽车了，我们必须遏制发展的步伐我们不能延续这样的生活方式了。一直到20世纪70年代卡特总统还讲过这样的话，说我们这次繁荣的境况到十年后就要终结了，旁边又有罗马俱乐部给他背书，当时人觉得这就是天经地义。但是实际情况是什么样呢？实际情况是现在仅仅美国用新技术能够开采的页岩气就可以足够美国人用300年，石油是越用越多。所以历史上几乎所有对于资源的悲观论调都破产。
为什么呢？是不是因为人类运气太好呢？不是，是因为我们在长久的观念当中对于资源这个词，这个概念有大量的误解。我们今天来给大家破三个话题，第一，资源的本质不是客观物体而是知识。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是工业革命之前一块农民的土地突然冒出了石油，请问它是资源吗？当然不是，黑乎乎，油腻腻，黏哒哒的那个东西，只会让这块土地变得不宜耕种。如果那个时候在山洞里有铀矿，大家进去之后，发现受了放射性出来病了，大家只会说闹鬼。无论是石油还是铀矿都不会让大家认为这是资源，而它成为资源，是什么？是人类的知识足够发达之后才出现的它才成为资源。第二，资源的总量是永远处于变动之中的。就拿石油来说，我们现在很多人说石油总会用完，这个我们承认，但是从现实，从一个短的历史时段来看不是这样的。你比如说，2013年俄罗斯探明的石油储量是六点几亿吨，但是它全年的开采量是五点几亿吨，中国也一样，新探明储量比我们当年的开采量要大的多，说白了至少在已知的范围内，石油是越开采越多的。而中国现在的开采率还很低我们很多矿井，包括石油开发率只有30%左右，随着技术的提升，我们还能进一步增大我们面对资源的总量，所以资源的总量是变动的。第三，就是资源是可替代的。这话怎么讲，我们举个简单的例子，现在人类在互联网时代在电气化时代，我们的电缆是一个庞大的吓人的一个总数，如果没有发现光纤的话。如果我们现在为止电缆还是用铜的话，地球上的铜早就用光了。但是不是，不会等到铜用光的时候人类再会做这样的创新，出现了玻璃，玻璃用知识一加工变成了光纤，就能用了。再比如说很多人担心纸张。我不知道各位至少我现在很少用纸，除了买书，包括我们办公室没有打印机，我们一人一iPad，捧着讨论问题，商量问题都是用iPad，所以用纸未来也是靠这种替代，资源的相互之间的替代。
最有趣的一个例子也是很多人在讲，有一天你说的这些都突然不兑现了，过往的历史经验发现不奏效了，人类的所有资源真的就枯竭了，怎么办？你以为历史上没发生过吗？发生过，1972年的时候石油输出国组织决定对西方进行制裁，因为你们支持以色列我们不爽我们阿拉伯人不爽，石油不卖给你们，限制总量，然后提高价格。反正从1972年开始搞这种石油禁运，然后到1974年的时候大概涨了三倍，十年之后到1981年的时候就涨了十倍，石油生生从每桶3美元涨到了35美元，现在其实还更高。那又如何？人类的繁荣文明没有崩溃。是，资源就这样突然一下涨价，美国，欧洲当时确实工业生产当年下滑30%，遭到了沉重打击。但是几年之后呢？几年以后的情况就是，第一原来当时三美金一桶石油的时候，美国生产车动不动就是百公里几十升的油耗，但是到了七十年代末美国生产的车的油耗已经变成了，比如说到十七升百公里，现在基本上是十升百公里，而且很多厂家还在研发更少的耗油量的车，甚至压根儿就不用油的电动车，就替代掉了呀。而且当时有一种发动机，就是铝制发动机，因为它轻，所以耗油量就小，所以铝制发动机技术的成熟也替代了石油。站在石油危机之前，没有这块知识，你是打破脑袋你也想不清楚说石油和另外一种金属铝，它们之间怎么会有替代性呢？所以资源这个东西它永远是相互替代的，此处没有了，彼处就会冒出来。你还记得那句话，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总会给你打开一扇窗。说到这儿你可能会说罗胖子你还是没说服我，因为有一个段子是这么说说有一个人跳楼摩天大楼上跳楼，啊，跳下去，直到二楼的时候他还给老婆打了一电话，到现在为止还没事，情况一切良好，但是实际上就在下一秒就落地了。你可能会问是不是我们人类到现在为止境况都很好，不是说此前宣布坏消息的人都是王八蛋，都是撒谎者，不是，他们只是说前了，没准就在我们这代人当中我们已经到了二楼了。
回到刚才那个寓言故事，人类社会正在从摩天大楼的顶上纵身一跃，现在距离摔到地面只剩下一米了，马上就要粉身碎骨了。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呢？就好比上帝发明了人，但是他觉得人类这孩子太淘气了，我忍你很久了，现在我决定发雷霆之怒，惩罚你们一下，给你们制造一场大灾难，你们的发展好日子到头了。假设我们人类这一代人就这么悲催，就这么命苦，我们真的就赶上了这一波。那咋办呢？悲观论者的解决方案无非是两条，第一条呢，停止发展，第二条呢，节约闹发展。那我们来看看这两条是不是可能，首先停止发展，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想追逐更好的生活，更舒适的生活，更豪奢的生活，这个欲望是藏在每个人心底深处的，靠舆论宣传，靠道德教育，你就能把这玩意给遏制住？不可能的。你就看那个天天讲减低碳排放的美国前副总统戈尔，他自己还拼命增加碳排放了。所以这件事情本身就不可能，因为全世界的市场经济，背后的驱动力量叫资本，资本的本性就是扩张，马克思主义也是从扩张这一头来批判它，歌颂资本的人其实也意识到这一点。关于资本主义就有一个定义，说它是人类协作的扩展秩序。请注意这个扩展两个字，这是资本的本性，所以节制人类的发展这是不可能的。好，退一万步说，假设可能，现在我们终于通过道德说教勒住了人类发展的这匹烈马，吁，停。那会发生什么呢？是全世界每一个人生活水准平均的下降吗？大家都相对乐于过清贫一点，但是更安全，更可持续一点的生活吗？你放心，不会，一定会有一些有利有权出生的位置相对占优的人，他们仍然会追逐豪奢的生活，那既然没有化石能源，没有其他资源可以用怎么办呢？很简单，奴役人。比方说，1700年的时候法国国王路易十四，著名的太阳王。他据说吃一顿饭得四十个菜，后厨得有498个人伺候他老人家这一顿饭。对，奴役人就解决了，我照样可以过得很好。要知道我们今天每一个人过的都是路易十四太阳王的生活，你随便到餐馆点一盘沙拉，那个沙拉可能是腰果来自越南，蔬菜来自山东，橄榄油来自于加拿大，盛沙拉的盘子可能来自捷克波西米亚等等，对啊，我们现在享受的何止是太阳王五百个人的后厨。经济学上有一篇著名的短文，在1958年有一个经济学家，叫里德，写了一篇文章叫《铅笔的故事》，写得非常好。就铅笔这么简单的一个工业品，里面一根石墨棒，外边一圈木材，裹一个铜皮上面有一块橡胶橡皮，就这么个简单的工业品，实际上是卷入了全球几百万人的劳动和协作，才会来到你面前。我们今天每一个人都是路易十四，我们享受着无数人伺候我们的生活。但是如果这个扩展秩序停的话，那怎么办呢？那就回到路易十四了。一个人坐在那儿吃，498个人在后厨里忙，大家回到奴役人的状态。这不是危言耸听，这个逻辑反过来一想你就能明白。为什么在十九世纪中期美国人通过南北战争解放了奴隶，你以为这是人类道德水准的演进吗，这是什么政治思想的实现吗？错。最根本最底层的力量是什么？这个时候用奴隶已经不划算了，明明有石油，有煤炭驱动着蒸汽机，内燃机，为什么还要用奴隶这种输出功率又不高，还特别难管，管理的成本还巨高的这种功率？所以人类就自然切换到化石能源，所以人对人的奴役就解放了，如果化石能源被排除在人类的资源之外。那怎么办呢？回到人奴役人的状态，奴隶会不会再登上历史舞台呢？你心里有个谱吧。
那悲观论者的第二个解决方案，就是省啊。咱别停，咱省着使，这总可以吧，省着使也不是方案。经济学上有一个著名的悖论叫杰文斯悖论，有一本书就专门讲这个的，那本书里面很多东西，我觉得你没必要看，你了解一下这概念就行。杰文斯一个经济学家，他就在分析人类机器的发展史的时候。他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人类一直在节省能源，提高能源的使用效率。但是每提高一层结果就是能源的消耗总量越大，大家想。在瓦特改良蒸汽机之前，那个蒸汽机的能耗，能源效率1%。也就是说一百吨煤只有一吨煤能够转化成为人类做工的功率。那卡特的改进提高了，能源效率到10%，后来出现的内燃机提高了，20%。现在最先进的火电站那个机组，60%的转化率。但是人类耗费能源的总量怎么样呢？增加了，大家想一想。当汽车的能耗百公里的油耗降低的时候，结果是什么？就是用汽车越来越便宜，会越来越多的人用汽车，因为汽油越来越省，所以越来越多的路去跑，耗费的汽油就越来越高，这就是所谓的杰文斯悖论，所以省是省不出来一个光明前途的。悲观论者解决问题的方案往往都是这样，在直觉上让你觉得可行，而实际上一推导，你觉得还不如不这么干。比如说每年3月29日。有一个全球一致性的活动，叫熄灯一小时，当然主办方也讲我们这个宣传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但是你有没有想到，它还有反面意义，熄灯一小时你以为大家会不用光吗，晚上当然得用光。那怎么办？点蜡烛，蜡烛输出的光明要小的多，但是要知道它的能耗其实要大的多，它排放二氧化碳的和其他的废气对人类身体的伤害，其实要大得多。这个替代方案，其实还远远不如电力咧，这是一，第二，虽然熄灯一小时大家很欢乐，每个人都献出了爱心。都表达了对地球妈妈的爱，但是有一伙人是向隅而泣。他们是敢怒不敢言啊，什么人，电厂啊，你这平时晚上电力的负荷高峰都是那么高，突然这一小时负荷一下子下来了，结果就是什么？可能锅炉会熄火，要知道电厂那锅炉熄火非常困难才能够重启，平时发电机的机组都是靠阻力对转子的影响来运行的，现在阻力突然减小，整个机器的运转速度突然加快上去，对所有的电厂设备都可能会造成不可逆转的，而且无法预测的巨大损失。这些账那些悲观论者是不会去算的，他们以为我们这个行动即使没有实际意义，也不至于有什么害处。错，恰恰是没有益反有害。
那你可能会问，按照你们理性乐观派，悲观派你不喜欢，按照理性乐观派，你们的解决方案是什么呢？理性乐观派认为，想解决这些问题，恰恰不是省，也不是停，而是继续想办法往前冲。即使距离地面只有一米，也要想办法在地面上钻出一个洞来穿过去。不是能源不够用，资源不够用吗？那就想办法发明新的能源，开拓全新的资源。让我们的发展继续可持续，而不是停步，更不是缩减。那怎么往前发展呢？人类历史几百年的文明进展无非告诉我们两条办法，第一条，靠市场经济的核心价格信号。所以人类发现新资源，新能源，它不是靠什么环保，靠什么有志之士的大声疾呼，全部是靠资本家那个贪婪的眼神，盯住市场信号的敏锐的发现。太阳能什么时候能普及？不是什么大声疾呼来普及，而是当石油被越用越少，价格越抬越高的时候，用太阳能已经有利可图的时候，太阳能就会大行其道。而且随着它的用量越来越大，它的单位成本也会相对下降，那太阳能就可能逐步地替代一部分石油的用途。所以最终还是那个被很多悲观论者，环保主义者看不起的贪婪的市场的扩张通过价格信号最终解决问题。第二个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知识。前面我们讲资源的本质其实就是知识，所以解决资源问题的核心路径就是知识本身的增长。可是你要知道怎么产生知识？得用能源用资源才能产生知识，越用知识才会越多。如果所有人都回到安贫乐道，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这能产生什么新知识？知识需要人类大量的发展，大量的协作，充分的交通，充分的交流，舒适的生活，知识才会冒出来。很多人在指责美国人。说你们用能源用太多了，美国人不服，我们创造知识，知识可以分享给全人类。咱们不妨算这么一笔账，假设这世界上只有最后一吨石油了，现在你代表地球母亲妈妈，你分给谁。假设只有两个分配对象，一个非洲丛林里的土著，很节省，他可以把一吨石油用一百年，点个小煤油灯，就这么凑合着过。还是交给美国人，一吨石油只能用一个月，但是很可能会产生新知识，新的解决方法，请问地球妈妈你怎么分？当然给美国人用。那个使一百年是没有进展的一百年，又有什么用？所以想要生产知识。必须耗费资源。当然在这期节目当中，我并不是号召大家去浪费，没有任何这层意思。我们只是说面对人类的未来，悲观主义的论调，第一，在历史上从来没有对过，第二，就算它未来对，按照他们主张的解决方案也仍然不会成功。所以这个世界最好的生存态度，不是当一个傻帽悲观派。而是当一个理性乐观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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